这种观瞻自己残破“尸体”的怪异感,我还是无法习惯,只能紧张地躲到了身后墙壁中,假装自己只是一块不会思考的墙砖。
顾念也不逼我现身,穿好衣服就抱着那具“尸体”出了卧室。
我知道他又要去地下室了。
在那个神秘的地方,用我不知道的方法,延续我早该消失的存在。
在我获得新身体一周后,我在本地报纸的角落里看到了这样一则新闻:
【本市某饭店厨师董某于一周前杀死妻儿后逃逸,昨夜其尸体在零湖中被发现,尸检显示死因为溺水,警方怀疑其异常行为与邪教崇拜有关。】
看着新闻配图中那张长满络腮胡的脸,我感到背后一阵凉意。
我扫了一眼楼梯隔间地板上的黑色钢门——顾念此时正在下面工作。
他在做些什么呢?我不敢深思。
放下报纸,我跑到二楼书房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近一年来的零湖自杀事件。
相关报道很多,但是关于自杀者的个人信息却很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几张自杀者的照片。
然而就是这寥寥几人,却让我如遭雷击般愣在了桌前。
我记得那个戴眼镜的青年,是春节期间强行向我推荐培训课程的推销员,拽着我纠缠了好一会。
我也记得那个丹凤眼的女人,是之前我在路边等待去停车场取车的顾念时,试图向我卖弄风情的站街女。
我更记得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头,是上个月我在花园独自散步时突然将我撞倒还反咬一口的碰瓷者,幸好有保安目击了一切他才悻悻离去。
这些人,都是与我有过接触的普通人。
他们全部投湖自杀了。
虽然新闻中给出的自杀理由无非是事业受挫、情场失意、儿女不孝。可是,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用颤抖的手合上笔记本,我跌跌撞撞地跑到浴室脱光衣服观察着镜子里的自己。
每一次的身体看上去一模一样,但如果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不同之处,比如上次左手背上的红印,比如这次脚踝处极淡的青斑。
我记得,那个丹凤眼的站街女脚踝处就纹了一只显眼的蝴蝶,当她因为顾念的驱赶悻悻离去时,那只蝴蝶便随着她妖娆的步伐蹁跹飞舞,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究竟是什么?
躲进淋浴间,打开喷淋,我试图用热水驱散自己止不住的冷颤。
脑袋很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深处蠢蠢欲动。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透过淋浴间的钢化玻璃,我能看到有个模糊的人影正在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