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孙铭海再次见到陆巢时，只隔不到半个月。

差不多的时间、差不多的地点，她躲在巷口，蜷缩着身。

孙铭海不想多事，可陆巢发现他了。

阴暗的巷弄里，她的眼珠子黑得发亮；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眼睛眨也不眨。

「孙铭海，收留我。」

说话速度慢，像是要让他听清，也像是要让他明白──她这不是恳求，是要求。

孙铭海觉得，她像猫一样。

一只任性，不受控的猫。

倚着一旁的柱子，他低头，问：「为什幺又逃家了？」

「你要不要收留我？」

从地上爬了起来，陆巢拍了拍手上的灰，她站到他面前，固执地问着。

垂着眸，孙铭海望着眼前，矮上他好多的陆巢，微弯的手指动了动，他说：「小丫头，收留你，我会吃上官司的。」

「孙铭海，我饿了。」绕了话题，陆巢看着他，自动自发地站在他身边，「带我去吃饭。」

陆巢吃饭的速度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

半个钟头过去了，她碗里的饭还有大半，孙铭海想，她是在拖延时间。

「吃完我就送你回去，小丫头，别让你的家人担心。」

咬着手上的汤匙，陆巢说：「何素才不会担心我，她一点也不喜欢我。」

她又说：「我也不喜欢她。」

听着陆巢幼稚的口吻，孙铭海有些头疼，「妳妈妈她……」

「何素不是我妈妈。」

孙铭海话还没说完，陆巢便打断了他。嚥下口中的饭，她好看的眉头皱成了川字。

最后孙铭海和江衍要了何素的电话，电话很快就拨通，可迟迟没有人接。

拿着汤匙戳着碗里的饭，陆巢垂眼，嗓音有些闷：「何素现在忙得很，她不会接的。」

听着陆巢所说的话，孙铭海摁下了结束通话，骨节分明的指头轻敲着桌面，似是沉思。

陆巢见他安静了，自然是开心的，揉了揉小肚子，她吃得更起劲了。

好不容易见着了碗底，打了个饱嗝，她一抬眸，便对上了孙铭海的眼。

孙铭海：「为什幺逃家？」

陆巢翻了白眼，没打算回答。

「再不说，我就把妳扔进警局里头。」

陆巢：「……」

孙铭海没在和她开玩笑，他真的把她扔进了警局里头。

江衍一看到她，便呵呵地靠了过来，「小丫头，怎幺又是妳，上警局上了瘾吗？」

陆巢没理他，她气呼呼地看着一边的孙铭海，到底是没忍住，冲上去狠狠踢了他一脚。

江衍联络上何素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来接陆巢时，何素立刻给了她脑袋一掌，拧着她的耳朵，她说了：「妳下次要赶在乱跑，别想我来接妳。」

陆巢听了用力点点头，别来接那是最好！

于是隔了不久，陆巢又逃家了。

只要钱够了、假日到了，她就会来找孙铭海。若是遇不上，她就在街里瞎逛，若是遇上了，她就缠得他紧紧。

有一次孙铭海不耐烦了，沉着声对她说：「妳要是我的小孩，我肯定会打断妳的腿。」

陆巢笑着回：「可惜我不是。」

第一次逃家，孙铭海送她进了警局，第二次逃家，他依旧。然后第三次、第四次……

孙铭海不只一次警告过她，说她这样做有多危险，说她这样做，她的家人会有多担心，满嘴的大道理，陆巢听了都是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