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迎来孙铭海不谅解的目光。
某次蹲在街上等着孙铭海,她突然意识到,孙铭海对她越来越没耐心了。
她看着眼前的街道。
这边是黑,接近了尽头,路灯只剩下几盏路灯闪着,起不了什幺照明作用,她又看了另一边。
灯火通明,待在远处,依稀能感受到热闹的氛围。
她该怎幺做?
陆巢想,她该怎幺做,才能留住一个还肯费心思在她身上的人,她该怎幺做?
那一晚,陆巢没等到孙铭海,紧揣着手中的钱,她找了个隐密的地方躲了起来,直到隔天清晨,才又搭车回去。
后来她学会了示弱。
她告诉孙铭海:「我妈妈觉得我是麻烦,丢下了我,何素也觉得我是麻烦。」手扯上了他的衣袖,她红了眼,「孙铭海,妳也觉得我是麻烦吗?」
孙铭海紧闭着嘴,好半天才说了句:「我没这个意思。」
头抵着自己的膝盖,陆巢没让他瞧见自己脸上的表情,收紧双臂,她扬起嘴角,眼底晦暗不明。
孙铭海,你看我多乖。
藏起所有锐利的刺,让自己变得温驯,只为了想留住你。
从那个时候开始,孙铭海对她的包容越来越大。
同情也好,被她缠得无奈也好,陆巢不管,只要能维持现在这样就行。
她明白孙铭海是怎幺看她的。
骄纵、任性、无理取闹,大概在他眼里,她除了这些,什幺都没有。
陆巢告诉自己,没关係,没关係的。
能维持现在这样,就好。
陆巢在学校是个小学霸,她聪明、自信,有着明确的目标;她知道她要的是什幺,所以一旦确定了某件事,她就会去完成,从不曾犹豫。
比方每次段考拿第一,比方逃家,比方……待在孙铭海身边。
班里有几个人的家庭背景挺好,每个礼拜都有不少的零用钱供他们花,陆巢每回搭车的钱,都是从那些人手中得到的。
写一项作业十元,依此类推,偶尔作业多了,她还能给他们打个折扣。
那群小公子、小公主们乐了,陆巢也呵呵了。
多划算的生意,不过就抄抄写写而已,除了费时间,她一点也不亏。
起初孙铭海怀疑过她是不是又偷拿何素的钱,她举起双手表示清白,说那些钱可都是她努力挣得,没说谎。
孙铭海明显不信,又是一阵劝导叮咛,要她别做什幺不乾净的事。
陆巢乖巧地应了声好,随后撇头,不去看孙铭海。
升上国中后,陆巢找孙铭海的时间变少了,她进了学校里的资优班,全心全意投入了课业。
有时得了空,她去找孙铭海时,身上带着的也都是书。
孙铭海见了,夸她长大了,懂得如何为自己的未来想。
他也说,妳是国中生,要出去就和朋友出去,约着念书或玩也好,别总是来他这儿,多枯燥。
陆巢摇头,没回应。
她看着孙铭海欲言又止的模样,胃里猛地一阵翻滚。
低下头,她的脸有些苍白,指尖紧压着课本,她说:「孙铭海,你是不是想赶我走了?」
孙铭海皱眉,还未说话,陆巢又说了。
嗓音带着哭腔,听着让人心疼。
她说:「我不会烦你,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踢你。」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她抬手,轻轻拉着孙铭海的衬衣。
像每一次的示弱一样。
「孙铭海,除了你,没有人会对我好了,所以别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