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8_[重生]两都纪事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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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8(1 / 1)

小孩的手心贴近自己的唇瓣,柔软又温暖。皇后平整的嘴角弯了弯,她握住小孩的手腕,亲了亲她的手心,随即将她抱起来,和她点了点鼻尖,轻轻一笑:“吓着你了?母后逗你玩的,不算数。你知的,宫人都唤母后千岁殿下,你也是千岁殿下,两个千岁殿下自然是相伴到老了。”

☆、第21章暗流

休沐前一日。唐潆下学后在未央宫与皇后一起进午膳,谨身殿的内侍传来口谕,皇帝身子虚乏,卧榻休养,听政毋须过去。此种情形,约莫与前世念高中时突闻老师有事缺勤差不离,然而前世定然鼓掌欢呼,今生……

唐潆看向皇后,皇后长身玉立于殿内,忍冬与宫娥侍奉她更换常服,皇后为中宫之主,是天子之妻,皇帝染恙,妻子应躬身奉汤侍药。这并非一件乐事,皇帝对皇后的态度近年趋于缓和,仍是冷淡,久病缠身之人最难伺候,稍不如意便大发雷霆。皇后虽面上未曾显露不悦之色,亦从未有埋怨之言,但每次回来,眼中总难掩疲倦。

唐潆曾有意与她同去,毕竟她是小孩儿,又是女儿,父皇再如何古怪刁钻,总不会肆意发难,皇后每每以“病榻旁气息污浊易使稚儿受侵染恙”为由拒绝。前几日的谈话记忆犹新,如若她真是一五岁稚儿,定然理所应当地受皇后呵护长大,诸多艰难险阻也自有皇后替她克服扫清,甚至察觉不到话里行间掩藏的困境。

可她不是,她拥有成年人成熟而理智的灵魂,足以使她察言观色见微知著,她心下隐约猜测皇后有事瞒她,且是关乎身家性命的事,她不能贸贸然询问。试想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藏有秘密,无非是觉得他尚不可靠或是不足与之谋,比喻虽不大恰当,道理却是通畅的。居安思危,她既已感知许有险境,便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她心中曾允诺过的,要长大,为母后遮一世风雨。

长大,奉汤侍药只是孝心,她需时刻充实自己,阅览群书化为己用,莫到用时方恨少,于现下的年纪来说,唯有此举最为妥当。

平素于未央宫,皇后衣燕居服,取闲居舒适之意,若召见朝臣命妇,因尊卑有别,或可以燕居服示人。面圣则不同,皇帝御极万方位居九重,于公是天子,于私是丈夫,需伏之以隆重恭谨的姿态,万不可懈怠。

阴阳家邹衍主张的五德始终说影响历朝历代,明清时方显式微。五行对五德,五德对五色,相生相克。周得火德,秦代周德为水,属玄色,是以秦朝崇尚玄黑色,从其衣冠配饰可推知。本朝主火德,属赤色,至尊至贵者衣绯。

唐潆的目光聚拢于皇后身着的曲裾,曲裾主色为绯色,衣领、衣襟与裙边为月白色,其上以金丝银线交错织就翟纹数等,数对,翟鸟精致小巧,栩栩如生。曲裾背面,有凤来仪,皇后恰在这时微微侧身,裙裾翩然若舞,一只只翟鸟鲜活灵动,犹如百鸟朝凤,啾啾喈喈。

皇后自广袖中伸出素白的手,摸了摸发髻上口衔珠滴的金钗翠凤,姿态雍容端雅。她回身,朝唐潆招了招手,向她道:“既不听政,可有想法去处?”

唐潆点头:“儿臣自去文渊阁看书。”要努力,不能趁机偷懒,文渊阁藏书万卷,又有勋贵子弟出没,可增长见识扩交人脉,兴许还能听几耳朵朝中八卦。

皇后不意外,几乎次次如此,孩子喜静爱书,是好事,幸而,几年来也未变成书呆子。皇后欣然应允,点了几个宫人陪同,又弯下腰身,摸摸她的小脑袋:“早些回来,表姑今日要为你请平安脉。”皇后与唐潆每月一次的平安脉以往是由太医院的副医正负责,副医正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上月光荣退休,正好余笙来了,便由她顶上平安脉的空缺。

唐潆答应,临走时又拿小脑袋蹭了蹭皇后,央她揉了揉脑袋,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皇后看她离去,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缓缓收回目光,唇角微弯的弧度渐渐平整。她心下有些不安,近日皇帝辍朝的次数频繁,徐九九更曾秘禀,皇帝夜间咳血,恐不久矣。鸾仪卫复议的事,不可着急激进,却也不可再拖沓,拖不得了,无机会,便创造机会,也许,便是明日。

皇帝辍朝,不等于罢工,六部三司有条不紊地运行,一道道诏令从中央至地方颁布下去,帝国得以稳健运转,不出岔子。

按说下了学,商赞这身老骨头合该下值回家照看花草,啧,皇帝烦得很,每岁百花宴毕便命他修书,修就修吧,横竖他就一领导,吩咐下去一班翰林士子自会兢兢业业。他监工也不闲着,命几个内侍伺候好笔墨纸砚,他便晃晃悠悠地往六部衙署走动走动。旁人只当他是个滑不留手的中间派,哪里晓得他已与萧慎“狼狈为奸”。

信鸽借是借出去了,若说商赞心里没有半点儿犹疑,那不可能,投资还讲究回报呢,何况他之所投乃命也。然则,他借着中间派的身份晃悠几圈下来,笑得鼻子眼睛眯作一团,颜逊眼下,怕是气得七窍生烟。自雍州加急递来的奏本,袁康的庶长女日前大病一场,险丢了性命,其母恐慌,使她修佛参禅,欲借佛祖神灵解灾镇厄,是以三五年内不得出嫁。

耳聪目明是为聪明,落一叶而知天下秋是聪明,左右逢源八面玲珑是聪明,审时度势揣测人心何尝不是聪明?皇帝,于皇后而言,说陌生也陌生,说熟悉却也熟悉得很。垂死之人又坐拥江山,最是惜命。他如今沉疴恶疾,又对临川郡王不甚喜爱,近些年,晋朝风气渐渐开放,便是女子也有晚嫁乃至不嫁的,况乎皇子?此婚事急着办,是为给皇帝自己冲喜,怎会聘一病怏怏的儿媳进门。至于修佛参禅,未雨绸缪,是为堵颜氏之嘴。

一女子,竟如此心思沉稳行事果决,商赞不得不叹服,既而又生出几分感慨,若无皇后,只怕江山早已易主。

礼部册立袁康之女为临川郡王妃的诏令被迫搁置,颜氏诸人果真茫然起来,雍州那儿他们亦有人手,之前查探好了的,庶长女无病无灾,健康得很,应了病来如山倒此话?茫然片刻,诸人自认倒霉,聚在一处商量如何补救。另择一人,无适龄人选,上奏拖延,不可,六礼繁琐,婚事前后需耗一年之久,皇帝不愿等。

颜氏一族,族长颜怀信退隐归田,两位叔伯在外戎马倥偬,如今诸人唯颜逊马首是瞻,拿不定主意,便纷纷注目于他。颜逊心中忽有一计,看向颜伶:“临川郡王近来如何?”临川郡王半年前出宫建府,府上幕僚是皇帝所配,虽则如此,颜氏不难往内安**亲信,一来便于监视二来暗中联系,时任户部尚书的颜伶便包揽此事。

长兄为父,颜伶对颜逊极是尊重,他敛目道:“躬身庶务,粗通一二,尚可。”如春旱等关乎民生大计之事,皇帝亲力亲为,其他事有司承办,临川郡王不过遵父命上手政务而已,处置的皆是小事,又有幕僚辅佐,**不好都说不过去。

颜逊要的也只“尚可”二字,既视其为傀儡,岂能容忍他羽翼渐丰?颜逊看向堂兄颜邕:“大兄,去年提拔的御史,应有用武之地了。”颜邕是颜宗任的长子,这一辈中年纪最长,任都察院副都御史。闻言,顿悟道:“我即刻去办。”

新晋的御史,与颜氏牵涉甚浅,不易惹人猜忌,上几封奏折,将临川郡王夸赞一二,如何封赏由皇帝定夺。帝王之术,在于权衡,皇帝虽不喜临川郡王,毕竟是自己的过继子,于某事亏欠必于某事填补。再者,储位乃国本,亦非皇帝个人喜好可随意左右,尤其唐玳尚小难堪重任,皇帝自己幼年登基没少吃辅臣之苦,基于此,皇帝既知临川郡王之能,未必不动摇。至于中宫养着的小娃娃,颜逊冷笑,女人何以为惧?

颜氏诸人出好谋划好策,唐潆也自文渊阁回到了未央宫。

日头尚高高挂着,只染了几抹昏黄。她今日早回来了,她想念母后,便令侍从仔细收了书卷,急急忙忙地回来,想念的滋味不好受的,好受的大抵是你想着她她恰好也想着你。房檐下,皇后站在朱红的宫门处,一如数年前的雪夜,不知疲累不知倦怠,兴许世上所有的母亲多有相似之处,孩子离开自己,去了哪儿,哪儿便唤作远方,即便知其平安,也敌不过亲眼一见,见到了,触到了,方可心安。

唐潆看见皇后,不好受的想念顷刻间化作满满的依恋与甜蜜,溢满小小的胸腔。她仰头,甜滋滋地唤道:“母后。”文渊阁与未央宫相去不近,来回可传步辇,她过去时便乘辇,回来则步行。重生的这具身体十分虚弱,若非入宫富养,也许早该夭折,虽有药膳食膳滋补,适当的锻炼必不可少,她小,尚未学骑射,去太和广场跳广场舞也不合适,健走较为稳妥——此乃步行的次要原因,主要的……

皇后弯下腰身,掏出绢帕为她拭汗,绢帕上染着皇后疏冷馥郁的清香。唐潆像只小奶猫,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抬抬下巴侧侧脸颊,绢帕拭过之处,即有冷香。末了,在皇后直起腰身之前,双手趁势勾住皇后细嫩的脖颈,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撒娇道:“要抱抱——抱抱——”

蹭抱之技可谓登堂入室。

☆、第22章秘密

这招,屡试不爽,唐潆以为今日也能成功,不曾想……

未央宫通往正殿的廊下,皇后趋步在前,**娘抱着唐潆在后头,唐潆委屈得几乎要哭粗来,明明以前也没带主语的,母后肚子里装的是墨水,黑黑的,呜呜呜呜呜……

**娘见她伤心,觉得好笑,孩子该越大越独立才是,偏她一个,越大越粘着母亲?五岁了,便是小女孩,也很有些重量,**娘是农家野妇出身,带过一两个孩子,力气自是有的,皇后不比她。

唐潆望着皇后光华潋滟的背影,暗自叮嘱,下次应唤“要母后抱抱——”,而不是“要抱抱——”!

她看着皇后,目含委屈,**娘只好哄她:“殿下才回来,身子乏了,惦念着你,便出外等着,我瞧她累得很,你可莫要吵她。”

经**娘提醒,唐潆想起来,皇后去给皇帝侍疾了,也未换一身舒适的燕居服,却于檐下候了她许久。小委屈转瞬即逝,唐潆从**娘怀里滑下来,小跑几步上前,小手指勾住皇后垂于一侧的手,她抬头,糯声道:“儿牵着您。”

小指尖碰上大指尖,皇后的手心往里曲了曲,握住她的小手,牵着她走。皇后弯了弯唇,纠正她:“长者牵幼者,是我牵着你。”

皇后的声音确是格外的疲倦。一点儿也不委屈了,反倒自责起来,唐潆垂下脑袋,很是低落,她以后不要老是索抱了,很任性,很不好,多走走,还能长长个头,便能作个小大人,真的牵着母后了。

两人走着,皇后突然停下脚步。唐潆略显茫然地抬头看着皇后,下一刻,皇后却弯身将她抱了起来。皇后只抱着她走,多余的话也不说,然而已是最佳的哄慰。

委屈没有了,自责也没有了,只有浓浓的欢喜。唐潆伏在皇后的肩上,回望一眼身后的宫人,低眉顺目但挨得近,她又扭头,小小声地附耳说:“母后,儿长大了儿牵您。”

皇后:“好。”

唐潆又说:“儿长大了儿孝顺您。”

皇后:“好。”

唐潆是个强迫症,事情凑不出三,心里便难受,她歪歪脑袋想了想,忽而神来一笔:“儿长大了儿抱您!”

皇后淡淡瞥她一眼:“像眼下这般抱在肩上么?那是扛媳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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