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9_[重生]两都纪事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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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9(1 / 1)

唐潆:“……”再说下去该挨说了,挨说本也不怕,怕的是母后将她放下来,不抱了。唐潆噤了声,又默默地觉得,母后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不久,余笙来请平安脉。

唐潆将手腕搁在松软的脉枕上,掌心朝上,手指微微弯曲,袖管往上卷了几道,露出白白嫩嫩的手腕。余笙扣下三指,指端平齐,搭在脉上,望闻问切诸般行过后,向皇后索取以往滋补的药方。皇后亦早有准备,使了个眼色与忍冬,忍冬自去取了来。

余笙细细看过药方,依自己所学所想按脉象改善几处,新开了一方子。期间,耳殿洒扫的宫人不慎打碎东西,忍冬出外察看处置。这几年,因唐潆天生体弱,皇后便寻了几本医书自学,算是粗通医理,余笙递来药方,皇后看过几眼,也未将药方交与他人,只自己收着,极是小心。

余笙又给皇后请脉。是药三分毒,滋补的药膳亦是两相权衡之举,余笙未给皇后开方,只略显忧忡地说了句:“阿嫂,思虑尤甚了,不好。”

唐潆听得懂,表姑劝母后勿要想太多,想太多……皇后平日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亦从未显露极乐极悲的神色,兴许哪日天塌了地陷了也不会皱皱眉头,母后到底在想些什么,是否和自己有关?许多疑问播种似的在唐潆的心田洒下,又仿佛有一把小铲子往“秘密”四周铲土,松动片刻,霎时又有薄雾笼罩,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唐潆正静静思索呢,忽而一根纤纤白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她的脑门,皇后在她耳畔轻笑道:“听听你表姑说的,让你听话些,少惹我生气。”

咦?表姑的原话是这么说的?唐潆揉了揉脑门,唔,母后说是那就是,但是才不要听表姑的话,表姑一句话我就孤零零一个人自己睡了,哼。唐潆心里活动颇为丰富,脸上的表情也毫不逊色,从皇后身后探出颗脑袋来,冲余笙做了个鬼脸,泄愤是泄了,不敬长辈的结果是被皇后“罚”去偏殿做功课,没做完不许出来,十足的宝宝心里苦。

其实,是“调虎离山之计”。

唐潆离开后,宫人也被屏退,殿内只剩皇后与余笙。

余笙的目光落在皇后身上,她看着这个曾与自己两小无猜的女子,数年未见,又身处尔虞我诈的深宫,是否依然故我?余笙叹了声气,牵过皇后的手腕,她道:“阿嫂,我近来听了许多谣言。”是谣言,不是传闻,纵使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她仍然选择相信她。

宫中盛产长舌妇,未央宫有皇后管制,稍好些,太医院想必未能绝迹。皇后垂下眼眸,余笙正握着她的手腕,亲密而信任,这亲密与信任却令她受之有愧。皇后沉默片刻,余笙因她片刻的沉默而惴惴不安,手上的力度更紧了些,她急道:“阿嫂,我信你,无论发生何事,我如儿时那般信你!”她只是想要一个答复,一个确凿的答复,她便可与旁人辩驳,以证阿嫂的清白,勿让污言秽语辱骂了她。

余笙说着,便急红了眼,这一急便泪眼朦胧的模样当真与儿时差不离,可许多事,并非亘古不变的,那风在林梢鸟在叫的儿时,早已回不去了——皇后看着余笙,一寸一寸地看过去,渐渐于清秀的眉眼间寻到儿时的痕迹,她又想,回不去的,大概只她自己吧。

皇后笑了一下,笑容也是无甚意味得很,她向余笙淡然说道:“阿笙,人非我毒害,人命,我却责无旁贷。”若她当时能阻止,该有多好。

文华殿讲学时的篇目相同,布置下来的课业又有难度梯度之分,认字与通晓大义是首要的任务。华夏一族,脑内自动加载简繁体切换系统,除了一些异体字,实在难不倒唐潆。她前世任职于一家奢侈品公司,人踩人的明争暗斗见得多了,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故而重生以来,她是惯于藏拙的,聪明便可,神异恐招杀生之祸。

课业完成,搁置一旁,唐潆双手托着下巴放空。她心里乱糟糟的,前几年,她是依恋皇后也信赖皇后,却未到托付生死性命的地步,而今,她开始犹豫起来,是否该将原原本本的自己呈现给母后,不必告诉她自己是重生的,这太匪夷所思,母后兴许要以为她脑子烧坏了——只需言语行动证明,她年纪虽小,却与寻常小孩不同,可更早了解许多事,无需瞒她的。

唐潆想着,心里的天平有所倾斜。忽而,她瞥见殿内的滴漏,不早了,照常理,她的课业该交与母后查看了,明日,再早一些交,后日,更早一些交……日复一日,令母后知晓她的不同。

唐潆手捧课业,过去,正殿紧闭的门恰好打开,先踏出来的一只鞋履是余笙的,她低着头,情绪似乎很是低落,手里擎着一个青瓷瓶——那模样与影视剧里的药瓶很像,也许是丹药,也许……是毒/药。

唐潆顿时吃了一惊,她为何会认为是毒/药?唔,一定是被玉石杂糅的国产剧给坑害的,未央宫里怎会有毒/药。她平复下心情,走上前,吸取了“挨罚”的教训,不敢再对表姑不礼貌,站稳了才乖巧地唤道:“表姑。”

余笙像没听见,她木然地走出殿来,皇后随她在后,看见了立于眼前的唐潆,于是轻拍余笙的肩:“小七唤你呢。”她嘴角蕴笑,与余笙的情绪截然不同地轻松,而不知为何,唐潆觉得皇后这句话更像是提醒,这气氛实在诡异。

余笙惊了一下,瞳孔倏地睁大,她颇有些茫然地回头看了皇后一眼,又顺着皇后的视线看向唐潆,随即她做了一个猫腻的动作——她将手里拿着的青瓷瓶往后藏了藏,显得十分地惊慌失措,生怕被人瞧见,又或许,是生怕被唐潆瞧见。唐潆心里疑惑,但她相信母后,大人之间互有秘密也是有的,她将疑惑压下,仰着头,又甜糯糯地唤道:“表姑,你要走了?”

余笙僵硬的面容稍舒缓了些,手仍然往后背着,她点头,又弯下腰身,伸出另一只手来,摸了摸唐潆的脑袋:“嗯,表姑明日带你去春日花圃瞧瞧。”余笙是想笑的,唐潆看出来了,她兼职演员那会儿,不少同行拿捏不当面部表情,轻笑极易变为强颜欢笑,即如余笙眼下这般。余笙的眼圈红得厉害,她看着唐潆,忽然有了些长辈模样地叮嘱道,“要孝顺你阿娘,晓得么?无论何时。”

唐潆总是能发现话里行间的末微细节,疑惑再压不住,她脱口而出,纳闷道:“无论何时?”

“阿笙,你话多得很了,唠叨得我头疼。”皇后以手扶额,撵她走。皇后遣忍冬送她,只当适才尚未解决的疑问从未发生过,自唐潆手里接过功课,“走,入殿去说。”

唐潆跟在后面,拽了拽皇后的衣襟:“阿娘,表姑好像哭了,眼睛,是红的。”

皇后止步,回头看她,漫不经心道:“她挨了我几句骂,便哭了,没担当得很,你莫学她。”

唐潆默然,好吧,就当母后与表姑之间有个不能说的秘密好了,她不追问就是,横竖,母后不会害她,她自然也会孝顺母后的。

翌日,皇帝果然下诏,竟晋封临川郡王为燕王!

☆、第23章三更合一

众所周知,一字王比两字王尊贵,郡王虚封而亲王实封,皇帝晋封临川郡王本无可厚非,儿子成家立业,为父以礼馈赠,合情合理,坏就坏在“燕”之封号。燕,意指燕地,京畿重镇,四方辐辏群英荟萃,非鄙远蛮服可类比——倘若说得再明白点,即是政治文化中心的直辖市长与某省长的区别。皇帝厌恶此子,便打发得越远越好,朝贺上表山水迢递累死在半路也说不准,皇帝喜爱此子,便视若珍宝地留在眼前,闲来话话家常捋捋犬毛。

偏偏,临川郡王其实素来不招皇帝的喜欢,不喜欢却委以重任,怕是突变之兆。

因是休沐日,百官皆闲居于宅,诏令未经礼部,由中书舍人起草,请玺盖印,径自颁发,诸人听闻,都是一个大写的黑人问号——颜党除外。金口玉言,无可更改,劝谏已晚。昨日扳回一局,风水轮流转,今日又落於下风,萧慎心中何等气恼,气恼归气恼,面子工程不能不做,他即命府中幕僚拟写贺表、家令置备贺礼,择日送往燕王府上。

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萧慎非妄自托大之人,吩咐好,欲往外寻人合计,嫌官轿脚程慢,命人牵马来。话音刚落,前门便通报礼部右侍郎明彦之至,明彦之与萧慎乃科举同科好友,又有一表兄于太医院任职,医官诊治达官贵人,前朝后廷皆沾边,宫闱密事倒比权臣知之甚详。

萧慎忙将他迎来,二人向内边走边说,奴仆见状,只好将马匹重牵回马厩。

明彦之长相斯文,谈吐清雅,便是急事也不紧不慢地道来:“陛下连日辍朝,无人不忧虑龙体,脉案密之,不可查。表兄昨日下值,与某聚谈,告知一事——”两人步入正堂,明彦之止步,望了望四下,萧慎出言屏退。既而,明彦之附耳悄声道,“药方一改再改,性甚烈。”皇帝的脉案素来由太医院医正保管,机密也,药方却经由医正主持、经验老道的医官协作商榷,药方性愈烈,皇帝病愈重。

萧慎脸色微变,明彦之此言证实了他的猜想。皇帝病症加重,已有安排后事的打算,幼帝登基受权臣挟持的滋味,皇帝受够了,不愿后世子孙再遭此罪,六殿下唐玳年方九岁,未能独当一面,需顾命大臣辅之。若能再撑几年,应不是眼下此种局面。

猜对了,萧慎半分洋洋自得也无,反倒深深地担忧起来。

明彦之见他眉头紧锁,出言宽慰:“燕王,非储君,尚有回寰余地。”皇帝此举,进一步又退一步,说是安排后事,又不彻底而行,想必颜党闻讯,笑得也不甚踏实。数年前,皇帝的心思还好猜些,而今,犹如老病之人,君心难测。

萧慎面色稍缓,抚须叹道:“眼下,只望莫要有人奏请出镇。”燕王,出镇即是之藩,之藩燕地与太子何异?身患痼疾,最经不住旁人撺掇,若以言语相激,逼迫皇帝早下决定——立储或是封王,只怕适得其反。

明彦之微愣,随即笑道:“岂会。诸公皆是明白人,便是颜党,因拿捏不稳君心,未必肯放手一搏。”万一奏请了,皇帝起了悔意,便是弄巧成拙。

萧慎沉默不语,只摇摇头,入内,邀明彦之落座,又望了眼墙角的漏壶,忽问道:“侍郎自乌纱巷来,途经不二斋不曾?”

话题跳跃得太快,明彦之颇有些不明所以,半晌方笑道:“七殿下出游,不二斋附近戒严,某绕道而来。”皇帝亲自拨了数队亲卫军合围不二斋四下,滴水不漏,萧相不该不知,何以有此疑问?明彦之觉得更奇怪了,问出来,有辱人智商之嫌,只好憋着。

仍在戒严,尚未生乱,萧慎心中默道,一切必要顺利才好。

明彦之实乃理想主义者,人有三六九等之分,智商亦有三六九等之分,诸公中糊涂者不少。此时此刻,谨身殿内,正有一不知死活之人,慷慨陈词,言辞激烈,奏请燕王出镇——要燕王另择他地之藩,或是要立燕王为储君,陛下给个准话吧!

这人,即是四年前凭借讨伐颜氏的檄文而扬名一时的张显昭,已有三年翰林院编修的资历,去年入都察院任御史之职,因刚正泥古,几无朋党。他的来意,自是逼迫皇帝收回成命,寻个借口,改为他封,即便皇帝不允,怒而降罪,他一头撞死也可千古流芳,了无憾事。

皇帝半卧榻上,咳嗽不止,饮过一盏西洋参茶,方好些。他面色苍白,**裂的嘴唇经茶水滋润,颜色初显,徐德海服侍他起榻。眼见皇帝行动不便的模样,着实令张显昭吃了一惊,吃惊后便更为迫切,他上前跪行一步,叩头道:“陛下,封王之藩乃金科玉律,成祖时即有定例可循,万不可违背祖宗礼法!”

皇帝双手置于膝上,正襟危坐,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区区七品的年轻御史,嘴角噙着一抹隐不可察的冷笑,虽是病重,积威犹在,这一抹冷笑很是瘆人,乃至暗藏杀机,幸而张显昭未曾抬头,否则定然吓出一片冷汗。

徐德海伺候在旁,觑了觑皇帝的脸色,颇为担忧地看了眼张显昭,皇帝幼年登基,先太后拘着,众辅臣管着,前前后后不知多少人拿诸如“成祖定例祖宗礼法”的话压制皇帝。凡事有度,过则反,偏偏朝臣明知故犯,只为成全自己忠心谏主的好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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