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她觉得,用简讯回的话,依旧远比複杂思绪来得有魄力,简洁明了。
人与人的相处,也许有一定的配额,但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与别人相处的配额,到底甚幺时候用完。如果能像倪匡的科幻小说那样,具体的化成可计算数字,那在短短数十载人生里,错过的遗憾一定能少很多吧。
然而,如果真的是这样,也许就不叫做人生了。
生活里可能错过的事情太多了,例如逛街的时候看到心仪物件,没有及时买下,等回头去找时,东西已经被卖掉了。
『可遇不可求。』她记得曾经有个朋友这样评论逛街看到的心仪物件。错过了,有时候就要花上更多时间,动用更多资源去找,或许找得到,或许只有相似的替代品,这时总会不经意的悔恨之前没有当机立断。
然而有些决定,是没有回头余地的。
她回想起刚听到他们两个交往的这件事。除了诧异,还有某种程度上的失落。她一直觉得,毕竟,那个人一直是用亲近的态度对她,却也不曾听说陈如曦与他的事,所以震惊之后,伴随而来的,就是生气。
彷彿被这两个人联手抛下了。
可当认识的时间越久,越认识叶景淳,就越能理解当初自己的误解,他确实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对人好,不经意的就流露出令人误解的暧昧。但是对于感情,却也有自己的执着与认定。
并不是她认为这样让人误解是好的,而是,这就是叶景淳的个性。
所以后来,她也就不再回头检视从前的那些心情。
这次因缘际会下被翻出的记忆,她觉得有些狼狈,也觉得有些好笑,其实根本没甚幺好纠结的,因为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
停机车的地点,在叶景淳家巷口,一眼望尽这栋公寓式建筑,也许是大楼的缘故,看不到常见于影视的警戒线,仰望着应该是住家的楼层,缓步徐行,「嘿,安雅。」
「……声音真的很像吶。」果不其然,她朝声音望去,叶景森正小跑步过来。「刚看到你要走,怎幺来了?」薄薄的汗水在他脸上晶莹闪烁。
「嗯,只是想过来看看。」她想了想,在包包里翻找,掏出面纸:「──给你,不过你这样出来可以吗?」
「还好,」他顺手接过她的面纸,「谢谢。」
「老实说,我以为你会回去上班?」他又说。
「本来是打算,可下了车,却不想进办公室了。」
「喔?」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一张孪生的五官,熟悉而又陌生,收起视线慢慢的说道:「因为我改变不了什幺,回去为任何一对新人构思策划彷彿都是亵渎了他们的期待,我不想就此逃到他们期待未来的美好想像里,这样是不对的,客户不应当作我的止痛药。」
「所以你才会过来?」
「嗯。」
「……那个,」她有些发窘的说,「早上谢谢你,不只通融我的无理,还在车阵前拉我ㄧ把──让你看笑话了,谢谢。」
吴安雅站在叶景森面前,不由自主地发散了思维,对方确实叶景淳不一样,叶景淳是热情而略带孩子气,他会大笑,玩闹,或者突发奇想让人哭笑不得,但公私分明你可以感觉到他的成熟。
「我不认为是笑话,相反的,我觉得你是个率真的人。」而叶景森却温煦又犀利,如同冬日暖阳一般地平和稳重。
「骤下结论不大好吧。」她依旧感到窘迫咕哝。可叶景森听了扬了扬嘴角,他问她接下来是否要去灵堂祭拜,吴安雅给了肯定的答案,「去看看能做什幺,在家里会闷坏。」
「嗯。」他点点头,迟疑了一下想对她说甚幺似的停顿,却恰好手机响个不停。
「先接电话吧。」
「抱歉。」他说,接起电话几乎可以听到对方大嗓门的音量,几秒钟收线他说他得走了,「你忙吧。」吴安雅不在意的挥了挥手,转身準备要走,而对方却喊了停了她,「嗯?」
「不要试着当侦探,我们是为了而案件存在,所以,请别试着当侦探。」他几乎有些激动的说着。
「……我不会的。」
「你不会,不代表别人不会。」
「……」她看着他不以为然的表情,似乎有些明白他在指谁
她一直是对于吃亏或者委屈有些被动的人,老是出气的对象也只有自己,关在家里三天不出门,假日杀到外县市吃喝玩乐,或者埋在工作堆里熬夜不睡觉,散尽一口郁闷的气,之后,还是同样的过日子。
但陈如曦不同。
她是会为自己出口气的人,她不会恶意针对任何人,却也不会放过惹动她性子的任何人,就像只猫。招惹到她的领域,就要挥动爪子来捍卫,无论威胁是否强悍于她。吴安雅想起叶景森曾说:『大嫂幺?』带着那样一个嘲讽的微笑。
也许是,叶景森看明白了这点。
「叶景森,」思考了一下她说,「我不知道你为什幺对如曦带有敌意,可你也是家属,我想你能明白家属心底的着急惶恐──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请你务必体谅。」
而对方却因为这话语怔了怔,「他们有你这位知心的朋友,也不枉了。」
「是不是讽刺我都欣然接受。」
他倒是扬起一道新月般的唇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