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1_连山半夜青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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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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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瑟却是深更半夜才回来。到了这个点,沧浪台早就如常安安静静闭门熄灯了,她便吩咐了不必打扰,从侧门进去,在夜风里走了几步,到了廊下,不知怎么停了下来。过了半晌,赤玉觉得不对劲,提醒道:“公子?”

她这才回神,“你去休息,不用管我。”

她这么说,想必是要去看看傅琅,赤玉心里明白,行过礼就退下了。裴瑟却没动,仍站在原地,高廊之下就是池塘,她学着那晚傅琅的样子曲腿坐了下来,又把两条腿搁在外面。她觉得风吹得好,不由得闭上眼睛,听着池塘中蛙鸣阵阵,鱼尾拨开水流,风吹动池边树木,树叶沙沙作响。她自小被管得严,掌政后更是规矩立了一箩筐,在京中穿衣行走皆有定规,连一口饭嚼几下都有说头,时间久了也习惯了,可这时双腿悬在外面,果然松快。

过了一会,却觉得身边一热,有人紧靠着坐在了她身边。裴瑟睁开眼睛,来人还擎着盏灯。灯光并不亮,却有些刺目,她躲了一下,低声道:“每天在这里走八百遍,还至于带盏灯来。”

傅琅笑嘻嘻的:“你不喜欢,那就不要。”说着嘬起嘴唇一吹,把灯火吹灭了,四周重归黑暗,同时觉得自己简直是知情知趣。她又说道:“好了,灯没有了。你也真是的,这点事情也值得哭。”

裴瑟道:“我没有哭啊。”

傅琅道:“那你脸上有什么了不得的,**嘛怕我看见,贴金了?”

裴瑟沉默一会,才低声道:“真的没有哭。就是、就是……”

傅琅听她这么说,倒偏要看,就着黑暗凑近了,仔细看了几眼,见果然是脸色不好,神情更不好,神色间掩不去的疲惫之下更有几分难言情绪,但毕竟没有泪。傅琅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在东汝城的那一次,这人遇刺受了伤,满手是血,做的第一件事却是遮住脸上神色。

她不知为什么,有些难过,刚一靠近,就闻到裴瑟身上浓浓酒气,这才清了清嗓子:“裴瑟,你可长本事了,喝酒倒罢了,还喝这么多!”

两人鼻息相引,裴瑟又向后躲了躲,低声道:“我没有喝很多……”见傅琅皱着眉头不信,又乖乖解释道:“是长豫回来了,我们和父王商量过,下个月就重封世子。金家的女儿很好,长豫喜欢她,父王也很高兴。他们说大事已定,都来贺我……”她语速本来就慢,酒力上头,说得更慢,声音还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声音几不可闻。

傅琅也跟着她有些没来由的沮丧,却还是笑嘻嘻的:“坏事了,厨子和乌兰都说带莲子羹来你肯定不吃,我看你肯定吃,”说着就从一边托盘上端了一小碗来放到她手中,“解解酒吧,裴瑟。”裴瑟大概真是醉了,破天荒地没有拒绝宵夜,乖乖垂头,拈起那小银勺子就抿了一口。

但也只是一口,因为傅琅突然靠了过来,张开双臂结结实实把她的肩膀抱在了怀里。她的怀抱又香又软,裴瑟像是一下没有反应过来,抱了一会,才愣愣问道:“傅姑娘?怎么了?”

放在昨天,她再这样生分地叫“傅姑娘”,傅琅肯定气得上房揭瓦。但是她喝醉了居然这样乖,这样乖,乖得鼻梁旁边的痣连仙气都没了。肩膀薄薄的平平的,难怪那样好看。

傅琅忍不住又抱得紧了些,盯着那个白白的脑门几乎想狠狠亲下去,闻着她身上温温淡淡的佛手香气,冷静了半天才回答:“没什么。你好乖,好听话。仙女奖励你。”

月色无边,夜色正浓,正是人间好时节。傅琅被自己感动得不行,却听怀中的裴瑟乖乖“嗯”了一声,老老实实把自己白天发的神经背了出来:“仙女胖的好,珠圆玉润,更添芳泽。”

傅琅气得立刻松手,手一撑地站了起来,指着裴瑟“你你你”了半天,看着那乖乖的一片头顶,终于是没能说出什么狠话来,扭头就跑。跑到一半又折回来,对一边走过的侍女喊:“你家公子大半夜不睡觉要成精了!去叫她收拾收拾飞升!别误了时辰!”侍女被她吓唬得后退几步,差点掉池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第三更一起飞升

第16章第十章(下)

已到暮春,物候生变,渐渐有雨淅淅沥沥落下。傅琅睡醒伸了个懒腰,一问时辰,就知道裴瑟早就进宫走了。她实在无聊,正好丁觉蹲在门口跟乌兰两个人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她也蹲下听了一会,终于听得乌兰不好意思了,丁觉不满道:“傅琅,曾经我跟你交朋友的时候是看中你是个厚道的好朋友,但你这个人最近很不厚道。”

傅琅伸出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很想厚道,请丁少侠给我一点厚道的资金。”

丁觉忍痛掏出钱袋放到她手里:“我们做门客的不容易,请厚道的好朋友千万好生看管,好生斟酌,每一个铜板可都是民脂民膏……”

傅琅一边腹诽“还不都是裴瑟的钱”一边笑眯眯伸出另一只手:“也请乌兰姑娘给我一点厚道的本钱。”

乌兰不明所以,愣了半天,丁觉忍不住提醒道:“她跟你要伞!”乌兰这才恍然大悟,找出伞来交给傅琅。

傅琅一手钱一手伞,感觉整个平阳都在自己两手中间,昂头挺胸地去了。她这些天也时不时出去走走看看,平阳的确热闹,虽然没有曾经的厚道好朋友丁觉作陪,但又有听不完的故事,吃不完的小吃,已经足够好玩,时不时还买点奇奇怪怪的东西带回沧浪台。涂着金红粉彩的瓷鲤鱼、纸扎的风车、味道奇特的小吃,常常在裴瑟跟前摆开一桌子,把裴瑟烦得直揉眉心。

今天虽然下了雨,她也要出来逛。没想到刚走了一条街,牛毛小雨陡然变成瓢泼大雨,行人纷纷走避,傅琅也傻了眼,跟着人潮躲进一间茶楼。齐国这些年广招贤才,大兴学宫,文人士子云集,到处有人论政,更有人爱搬弄秘史。这里厅中就站着个驼背老头,满脑袋花白头发灰褐皱纹,一副即将抛下人间远去的气色,故事讲得却是激昂澎湃。

傅琅手握民脂民膏,无所畏惧,便大剌剌一坐,招手要了壶热茶,听起故事来。说的正是最近平阳城的红人,三公子长豫,这一位小时候是齐王捧在手心的小世子,国难时被送到陈国做了十年质子,十年间做当今陈侯的伴读,忍辱负重,为齐国争回一线生机,国民们对这个三公子心疼之余又有崇敬。十年后,小世子不负众望长成位天上有地上无的翩翩美少年,举止之间进退合宜,比之其姐丝毫不差,又是将来的齐王,前途不可限量。

傅琅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裴瑟在坊间传闻中是这么个厉害角色,三公子要跟她比比,才能知道“前途不可限量”,高兴得嗑瓜子都磕得更快了。又听那老头话锋一转,说道:“再说其姐。长公主一样是金枝玉叶,其母是先王后,楚国宗室嫡亲的长公主,刚嫁来齐国便生了这位王长女。公主初生之时体弱多病,便有人向先王后谏言,说给公主用物上绘制朱厌纹样可解灾厄。”

一边有人懂朱厌的典故:“朱厌可是上古凶兽,要带来兵祸的!”

那老头摇头晃脑:“这位先生说得不错。先王后担忧这名声不好,又怕失去公主,便想了个折衷的法子,把朱厌纹样绘在不显眼的地方。什么娃娃鞋的鞋底啦、娃娃帽的帽里啦。有没有用不知道,先王后却是没几个月就薨逝了。”他扫视一圈,见有人窃窃私语,便停下来喝了口茶。

傅琅知道朱厌,却没想到有这说法,吃不下瓜子了,听着边上几个人议论道:“其实早十几年也听说过大公子克父母,这些年她是朝中红人,倒听不见了。”

“你都说了是红人,红的时候能由得你议论这些?也就是现在三公子回来了。”

傅琅脸色有点变了,却听那老头继续说道:“当今齐王之后又娶了先王后胞妹,便是当今王后。”

又有懂行的人**嘴:“什么胞妹,分明是庶妹。先王后三年丧期未过,便进了王宫——”

那老头并不在意,声音一扬盖过那人:“再往后七年,便是我们齐人永远之痛之耻!陈国入侵,割走雪宗城,国内民不聊生,小世子还被扣去做了质子!连君上也一病不起,辗转病榻这些年。”

台下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又起来了,傅琅不听也知道是什么内容,慢慢地喝了口茶,已经凉了。

“公主时年九岁,临危请命,替世子戍边,替君上掌政,再之后每年只回国都几个月,其余时间都在各地奔波守边统兵。公主本就聪慧,再有人从旁协助,这样掌政统军,卓有成效,朝内外尊其一声‘大公子’,仁声连坐镇朝歌城的那一位都称道。”

傅琅听他说到这里,才有些轻松起来,笑了一笑,却听那人还没说完,又说道:“然而神明有灵,若赐你财宝万贯,必定让你一朝散尽;若赐你一身英才,必定让你德行有失。大公子在位头几年,齐国内外交困,少不得奋力支撑;如今情形好转,三公子归来,也少不得重新荒唐起来。上月,这位大公子在秋叶原听曲,又去东郊曲江饮宴,如此种种,不一而足,都是与一名陈国艳帜同入同出,甚而,这位女子还住在了齐王为先王后所修的宅邸,如今的大公子府邸,沧浪台!诸位所知,议论四起,可谁还记得那件正事?”

傅琅知道他说的“正事”是什么,不外乎是重立世子,归政于天。她知道的,别人也都知道,她定定听着周围议论声四起。

“大公子搭上了陈国安期楼那个傅琅,你知道么?”

“我们跟陈国可是世仇!傅琅不是那个陈侯自小倾慕的歌伶么?怎么跑到平阳来了?”

“难怪大公子这些年都不曾结亲,我还听说有几位公子对她十分仰慕呢,什么姜氏……”

“啧啧,原来是好女风。我还说是多么高洁一个人,原来三公子一回来就现了原型,这些年也不过是钻营权势罢了。”

傅琅坐在这些人中间,很想拂袖而去,很想拍案而起,想替她辩解,手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没法动弹,因为他所言虚虚实实,事情却都对得上。自己的确是陈国的艳帜,也的确是住在了沧浪台。裴瑟怎么想的,她摸不出来;可这些人怎么想的,却是明明白白。

“你傻呀,这些王侯家的事什么时候**净过?何况是安期楼秋叶原这种地方出来的夭蛾子!”

“这么说,朱厌还是灵得很。克父母双亲,克国运国祚,引数年兵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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