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61_连山半夜青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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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61(1 / 1)

戴望心神一滞,突然想起了昨夜在裴瑟府中听到的奏报,突然要换班的齐伯先,还有前朝空荡荡的大殿。几件事情仍然合不起来,可联系在一起已经足够让他想到些什么。

戴望只觉得一股火气遽然窜上发顶,巨怒之下,出手如电拎起了长豫的衣领,“你要连我也毒死不成?”

长豫被他提得脚跟离地,手里的茶却没有洒,闻言也只是笑笑,“倒不至于。王兄,没有必要。”

“没有必要”。

是了,他是庶子,又从不留意朝堂风雨,做个小小的禁军统领,对付自己,可确实是没有必要。“有必要”的人,是躺在这里的齐王,朝中的重臣,边疆的大将。

最“有必要”的,想必是被蒙在鼓里的王长女裴瑟。长豫做的事情被裴瑟查得七七八八,他最怕败露,因此才提前逼宫。戴望突然想通了这一茬,已经是目眦尽裂,揪着长豫的衣领提得更高,直凑到自己眼前来,咬牙切齿道:“你要对王姐怎样?”

长豫一口气没提上来,玉白脸孔被憋出一点血红来,神色却是十足轻蔑,甚至笑了笑。

戴望想起王后刚刚出去便是去叫人请裴瑟进宫来,心中担忧,一时来不及理会他,甩开手便向外走去。长豫又喝了口茶,突然扬声道:“她就要嫁给我了。”

世子婚期已定,他说的是金明。

戴望站在寝殿门口,外面灯火昏黄,间或一闪,在他眼中晕成一幅明黄裙裾。穿着黄裙子的姑娘从车上跳下来,仰着头跟他说话,嗓音还像个孩子,说话也像孩子,从来不管礼数,叫他“戴望哥哥”,走的时候还踩他一脚,满脸的稚气。

只听长豫继续说道:“她喜欢我,从小就喜欢我。从前我们都还小,现在么……我就要做君王,而她已经是个好姑娘了。”

戴望僵硬着转身,听到自己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寝殿里面晃荡,“你敢动她一根汗毛……”

长豫嗤笑了一声,“王兄怎么连夫妻间的事都替我们操心。何况我们这样的身份,本来也是不用王兄操心的。王兄就是爱管自己管不了的事情,可不管是金明还是王姐,你都使不着力。要我说,王兄只消管好自己,便是帮她了。”

戴望站着没动,有宫人趋前来禀报道:“世子殿下,王后娘娘遣小臣来,告诉殿下大公子即刻便进宫了。”

长豫“哦”了一声,便擦过戴望身边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把手放在戴望手中的刀柄上,示意道:“王兄?”

戴望松开了手,长豫便接过刀去,随手递给宫人,“走吧。”

长豫走到殿门前,那些禁军卫兵自然让出一条道路来,长豫穿着白衣的背影从泛着冷光的黑色铁甲中走了出去,随即那些人关上了殿门。室内重归沉寂,龙游梅又开了几朵,药气早已浸入枝**,重新渗透了出来,满室清苦气味。

作者有话要说:

长豫真的很能搞事……

第54章第二十二章(三)

裴瑟和傅琅一路奔驰,在宫门前见无人拦截,毕竟心中焦急,便也未曾下马。天色有些发亮,却显得阴云压得更低,王城内城墙高耸,更觉得雨气云团伸手便可触碰得到。远方西山的曲线在云气中连绵到付,山势崎岖,只能看见一点微微的山岭印迹。

平旦时的王城寂静空旷,却有隐约的簇簇声从天空中传来。傅琅坐在裴瑟前面,黑马刚刚走出门洞,她突然“呀”了一声,伸出手去,“下雪了。”

晶亮雪点落在手中,却是早就已经融化。裴瑟看了看她掌心中几点微小水珠,轻声道:“还没到隆冬,只是雨雪。这一夜真长。”

傅琅一时没搭腔,待到看清了前方景象,更是喉咙发紧,“裴瑟……”

裴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便看见了大殿门前那一片缟素。天微微亮着,殿门前仍点着灯,里面更是灯火通明,朝臣宫人分成两列跪坐,一直排到了殿门外。

傅琅觉得身后的裴瑟有些不对头,连忙道:“裴瑟,你别急……”

她话音未落,裴瑟已经狠狠一鞭甩了下去。黑马没命地疾驰,越过了空旷漫长的宫道,越过了一层层的宫人内监,耳边的风发出尖锐的声响,一路直奔到殿前,裴瑟才拉着傅琅下了马。傅琅跟着她踏上殿前的一级一级青砖台阶,然后穿过百余静寂的朝臣。

朝臣的私语声逐一静默,无数目光跟随着走进来的人,看着这位掌政十余年的长公主形容如常,一身素白深衣,掩住玉白脸孔之上苍白脸色,峨冠之上一支白玉簪,全身都是白雪颜色,唯有双瞳点墨,乌发青黛,沉默着直走到殿内王座之下。

王后正站在殿前,见裴瑟手里拉着傅琅,不由得皱了皱眉。裴瑟视若无睹一般,拉着傅琅跪下行礼:“儿臣来迟。”

王后也是一脸疲惫,并不刁难,只是挥挥手:“公主来了就好,要宣旨了。”

裴瑟抬起头来,眼中有三分疑惑和茫然,“……我父王呢?”

列坐的公卿觉得她不但来得最迟,又带着个女子,现在还在朝堂上失态,多有不妥。为首的太祝见她那样子,也有些不忍,便低声提点:“公主,先听旨吧。”

裴瑟回了回头,却越过太祝的头顶看到了凌老太太。凌薮仍是严妆素服,跪坐在人群中。裴瑟只觉得不对头,沧浪台离王城最近,自己还叫赤玉去城南通报凌老太太,怎么她比自己来得更早?

而凌薮见她不但带着傅琅上了殿,此时更是一脸呆相,多少有些责怪,使了个眼色。裴瑟来不及多想,只好拉着傅琅到一边去。

王后手里拿着谕旨,见人都到齐了,便道:“太祝,请。”

太祝应了一声,起身从王后手中接过谕旨打开,朗声念道:“孤凉德,及冠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四境宾服,臣从文兴,自信无负。而志愿未竟,便遭国难,夙夜孜孜,寤寐不遑,终未可挽。幸王长女裴瑟谙习政事,奔走治道,亲巡黎民,不懈於治,天意垂佑,得建设长利,寰宇乂安。王长女轨度端和,考于诸子之中钟爱,今准封君。世子长豫,秉性仁慧,忠悌孝友,文义多通,是以亲授印传位,并命女君传以金印兵符,必能与四野臣民共享安宁之福。至于大义休明,训经宣达,刑罚禁令,诘奸除暴,惩贪黜邪,贵贱分明,男女礼顺,一端风俗,则须仰赖诸臣公卿。各秉忠良,屏除恩怨,共相辅弼,则孤付托得人。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

这些文绉绉的话傅琅听不惯,但毕竟也听懂了是要给裴瑟封地、让长豫即位的意思,这毫无意外。

她心神不宁,早已察觉到处都有人看着自己,如坐针毡地听完这长长的一篇,连忙跟着众人拜下去。裴瑟没动,她拉了拉裴瑟的袖子,裴瑟的手这才在袖中一翻,也拉住了她的,随即拜了下去。

王后似乎有些劳累,见太祝念完了,便摆了摆手。裴瑟听完她嘱咐太祝依礼依制操办丧仪,便起身告辞道:“儿臣先去合川殿谒见父王,此间辛苦母后,告辞。”

她说着便往外走去,列坐公卿中私语又起,有人提醒道:“公主,君上谕旨里请你交付金印与兵符呢。”

裴瑟顿了顿,淡然开口道:“世子不在这里。”说着便要走,公卿中为首的一人站了起来,扬声问道:“公主今日言行不同以往,小臣斗胆请问,公主是何意?”

傅琅没想到朝堂上这些人能这样针锋相对,一时间觉得有些发慌,只好跟着裴瑟转回身去。裴瑟道:“金丞相,晚辈谒见父王既是定规,敢问是哪里不同以往?”

金丞相道:“公主今日入宫之拖迟,礼节之不备,还带来朝外之人,这些小臣便不再提。只说君上虽已薨逝,可遗旨就在这殿上摆着。公主日后便是封邑之君,言行皆须有信,自当在这殿上将君上旨意行毕。”

傅琅站在殿门口,耳中是殿外淅沥雨雪伴随着细微风声,垂下的手也被雪粒沾湿,眼里只能看到裴瑟一片白白的后颈,肩背是异于常人的笔直。她就是用这样一副苒弱身躯,用出万分气力,在这里捱了十年。她在脑海中描绘过许多次裴瑟在朝堂上的样子,理想中该是一片金碧辉煌,眼前所见却只是十二分的萧索。

金丞相见裴瑟没有答话,继续说道:“金印与兵符兹事体大,还请公主在朝中公卿面前交付,方算完妥。”

裴瑟从进宫门开始,不但无暇感伤,更无暇思考,此时心思急转,还是没有说话。今日朝仪看似稳妥,然则其中大有瑕疵。比如凌薮这些住在南城的人,却比她来得早得多;长豫始终不露面还可视为避嫌,戴望却于情于理都该在此处听旨。况且齐王昨日还在与自己商议,今日便在遗旨中命自己交托兵符。一切都不合情理,她早就起了疑心,却不能说出口,只说道:“我要见我父王。”

风裹挟着雪粒子吹进来,座中人都举袖挡了一挡。傅琅站在风口上,抽了抽鼻子,已经是十二分的委屈和悲戚,一时间再也顾不得礼数,扬声道:“各位大人口口声声金印兵符,不过都是死物,有什么要紧?让她先去谒见君上,又有何不可?”

裴瑟心神不宁,捏了捏她的手,又要转头看她,一错眼却见大殿里不知何时冒出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角落里。那人高身宽肩,满脸是血,连眼睛都是血红,却是昨夜还在府中饮酒的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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