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九)

「雨还没停呢。」阿六笑着，看向嘴角些微下沉的药郎。

「闭嘴，换药。」药郎不善地看向他，他讨厌这个男人如此洞察他的心事。

「好、好、好。」阿六敷衍着，他其实根本不在意有没有换药，比起伤口更在意的是眼前神秘的人。

他默默的帮阿六换好药之后便起身，欲离开古庙。

「真要离开?」他微微讶异，通常会在深山躲雨的人是根本不在意时间的。

「我没时间了。」他稍稍一顿，但还是如实说出。

「再见。」阿六挑眉，没有挽留。

药郎点了点头，便向外头飞奔，没有注意到阿六从内室走到了大厅目送他背影离去。

「该死。」药郎喃喃咒骂，整个脚上都是泥泞，鞋子也被他磨的残破不堪。

不断向山下跑去，一路沖进了府内。

雨天也是有好处的，就是所有僕人都不会走出房间，自然也没人会见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躲过了几个下人的视线，他轻鬆地回到房间，先命下人烧洗澡水供他净身。

他脱下了所有衣物，把斗篷草鞋全丢到床沿，并塞到死角。

泡进水中，他有些吃痛，细细的血丝飘了上来。

低头看小腿细细的伤口，他很清楚这是硬要在杂草中奔跑的后果。

本来药郎的衣物就破烂不堪，稍稍割一下就破裂了，而若是破到使他脚受伤的程度，就必须再想办法弄一套衣物了。

水温刚好，使他心情彻底放鬆下来。

他零散的回忆起刚才的画面，打从心底觉得跟阿六在一块太折人了，儘管嘴角语气看似平民百姓玩世不恭，但普通百姓怎可能像他观察力如此敏锐。

查觉到这点的自己尽量的减少说话的句数，字数，不说就不会洩漏甚幺。

为了声音的问题，他这次可是花下了血本。

那一小瓶的混着液体是让他身体起不良反应的蜂毒。

些微的蜂毒就能让喉咙肿辣，而彻底改变他的声音。

若一直重複使用，等于在服用慢性毒药，会减少寿命的。

叹了口气，她从木桶中起身，穿上了粉色的裙子。

一层一层的衣物，一层一层的束缚。

将头髮的水珠稍稍拧乾，她坐在装台前化妆，将头髮挽起。

将头髮晚好后，她才命下人将水抬出去倒掉。

反正没人会怀疑自己昨天去了哪，只要称病就能将所有是蒙混过去。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只是被屋檐阴暗的遮住。

找了个贤妻良母的理由，她单独进入了厨房。

拿出了斗篷与草鞋，同柴火烧的一乾二净。

火焰扑上衣物，连灰都看不出来。

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阿六，顿时有些心神不宁。

想起了他的伤口，她给的三天药量是不够的。

该去找他吗?

不去，有可能坏了药郎的名声。

去，又害怕自己露出破绽。

心理挣扎许久，也没做出个定论。

首先要紧的是帮项羽缝个香囊让他繫着祝他平安，等雨停了，就要再採一次阿元的药。

本来这次上山就是要採他的药材，结果反而将许多药材花在阿六身上。

想到短时间还要再上山第二次，她的心情就有些烦躁。

她绝对禁不起任何一次的冒险，何况是风险这幺大的事。

回到房间后，她开始绣起香囊，看似很精美费时的图案她却以飞快的速度在缝製。

其实已练不知多久的裁缝，现在要装作手艺不精巧的样子反而是让她拖慢缝製速度的主要原因。

全部缝完后她又刻意在自己手上多扎了针眼。

将一些些的血沾到了香囊上。

若只看香囊以及她的手，任谁都会觉得她将大部分的时间与精力都耗在缝製上了。

如此贤良的女子，真可谓将自己能做的做到最尽心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