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建在山脚,竹楼顺着坡度向山上蜿蜒,金角熠熠生辉。古树参天,看起来是一片森然冷翠,偶有白鸟衔枝掠过,留下一串风铃般清脆的啼啭。
除此之外,处处静谧。
女主人拢着斑斓长裙,带领着这几位客人缓步登山,一面介绍着傣族的历史和习俗,一路走到了村寨的最中心——佛寺的所在。
“在我们这里,小男孩长到八岁左右,就要送进佛寺里出家当和尚的。”女主人双手合十,“平时他们去上学,假期期间就回来做和尚。”
跟在男人身边的女子抬手遮了遮太阳,笑道:“全都当和尚?”
女主人也笑道:“对,不过当几年和尚就会还俗的。傣族的文字是传男不传女,大佛爷会教授他们傣文和史书。客人要去看看讲经么?”
那男人摇了摇头,“不了。”
本来那女子还对小和尚什么模样颇有兴趣,但听这么一发话,立刻什么也不说了,只是随着大家回竹楼。
顺着侧边一道窄窄的木楼梯,女主人一面往上走,一面侧过脸来说:“今天我家里也来了几个客人,是和我外婆学织布的。你们看到她们以后,双手合十,叫一声‘骚多里’就可以了……”
甫一上楼,笑语声就传了出来。几个人套了鞋套,看到走廊上几个傣族姑娘正围着个汉族青年,一边看他埋头扣一条银腰带的腰带头,一边捂着嘴,闷声笑个不停。
她们几个见女主人来了,连忙离开霍杨,规规矩矩站在一边,用傣语唤了一句什么。
女主人回了礼,用下巴点了点那小青年的笨拙动作,“喏,以后找朋友,可不能找这样的。”
“哎我真是无计可施了……”霍杨一抬头,恰好看到叶朗勾下了墨镜,别在衣领上。
他眼珠子一转,突然跨步上前,把手里的银腰带抖开,不由分说地勒在了叶朗腰上。
“我自己打的,”霍杨头也不抬地系着扣,“纯银。你可以拿这玩意试毒,上一桌菜,一鞭子下去毒性立现。”
叶朗瞥到姑娘们都在吃吃地笑,就连女主人也有点忍俊不禁。后者接收到他的眼神,解释道:“在我们傣族,男方都要在结婚之前给女方打一套纯银的首饰和餐具,银腰带是最必不可少的,女方生孩子都不摘下来。这位‘毛多里’也是汉族人,寄住在我们家,跟做银的老人学手艺。”
霍杨成功系上了腰带,后退一步,打量了叶朗一番,“我学艺不精,就打了条一指宽的。乖,结婚以后给你打个粗的。”
“……”叶朗扯了扯那条窸窸窣窣的腰带,上面花纹倒是很精致,银缕雪亮。只是配他这么一身运动装,效果感人。
而且也太粗了,“……你要和什么野生动物结婚吗,比如大象?”
“那个腰带我套不进去,只会系扣。”霍杨说着,后面一个女孩又用傣语飞快说了一句话,顿时大家都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
他回头看了看她们,无辜地一摊手,“她们说百年好合。”
走廊里阳光炽亮,风叶沙沙。叶朗抬手挡在眉前,眯起眼,打量着面前的人。
霍杨笑起来还是见牙不见眼,只是晒黑了,那排白牙就格外的亮。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的原因,他满身镀着一层金边,连睫毛都毛绒绒地发光。
一直跟在后面的女子低声嘟囔了句“笑点也太低了”。
叶朗解不开扣,转而对着霍杨介绍了一番,“关仪,我助理。后面小陈和赵彭是我司机。”
“你好你好,我是叶总老同学。”霍杨和他们握了握手,然后一勒叶朗的脖子,“你过来,我们私会片刻。”
“哦。”叶朗应了一声,然后被他硬拖下了竹楼。这小子像是怕他半道跑了,勒他勒得很紧,这楼梯又陡,他几次趔趔趄趄的差点倒栽葱。
俩一看就不是普通司机的男人见来者不善,刚想上前,被关助理摆摆手制止了。
“西双版纳好玩吗?”霍杨扭头问他。
好不容易站稳了的叶总一落地,赶紧先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他抬眼一看霍杨,“……还行,就是热。”
“是挺热。”霍杨点了点头,语气甚是心平气和,“那跟踪我好玩吗?”
“……”叶朗慎之又慎地回答,“有点……累。”
“累就对了,我故意的。”霍杨上下扫视着他,面上看不出喜怒,“你关注我微博了?”
“嗯。”叶朗笑了笑。
以往他很少笑,除非是霍杨又闹了什么大笑话,但那都不是这样眼睛弯弯的微笑。见了面没说几句话,霍杨就赚出这样一个笑,顿时有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整整两个星期,他一定是一个村一个村找过来的,也不想霍杨有没有走,一直固执地找到这里。
这十年里,霍杨想过很多次久别重逢,他是先揍他一拳,还是先给个拥抱,每次想得既牙根痒痒,又心里发酸。
这道选择题,现在他知道答案了。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