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又怎么能跟注定的命运抗衡呢?母亲比谁都明白现实状况。长时间观察下来,漱一觉得父亲的激励,根本就是间接增加在绝望与希望之间挣扎的母亲的苦恼。
干脆就随她去好了,没有人可以指挥她怎么去度过残生。旁边的人只要守护着她,在必要时伸出援手就行了。这就是与最爱的母亲死别后,漱一所学到的唯一方法。
要不然叫漱一怎么说得出口?对于才没讲过几次话的智生,他怎能提出要他为自己而活的要求呢?
然而……。
现实并不如想象这么简单。在跟智生开始生活之后,长久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望,又慢慢燃起火苗,一步步向漱一逼进。
一个是对智生纯粹的欲望。
只要智生在身边漱一就有触摸的冲动,想把智生拥在怀里深深地吻他。
智生那自己非常讨厌的瘦弱身体,看在漱一眼里是那么地惹人怜爱,光是他的睡脸就够让漱一流连忘返.
连漱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智生会有这么强的感情。俗话说一见钟情,他反倒觉得自己跟智生的相遇根本就是命运。
帮智生洗澡的行为,也算是漱一一种为了隐藏自己欲望的发泄管道吧!
他所持的理由当然是类似怕智生昏倒在洗澡间后,万一发现太晚而不治等等理直气壮的名义,虽然明知智生会不愿意,会觉得困扰……。
为了怕自己失控,漱一刻意与智生保持距离,因此无意间就会出现冰冷的态度。
看着像母亲一样放弃一切却又掩不住寂寥的智生,有好几次漱一忍不住冲动地想告诉他要加油,要为自己而活。
然而,智生如果坚持要随性度过余生的话,漱一也打算在一旁静静的守候。那种想鼓励他又想每天陪在他身旁、伴他度过残生的心,经常在漱一的情绪中摇摆不定,从他对待智生的态度就看得出来他有多么迷惘。
在花祭那一夜,比智生还要自暴自弃的是自己。
那时……几天前智生的病情突然恶化的事实让漱一大受打击,他对智生的感情越深,对于失去时的恐惧就越强烈。他好想从那种恐惧中逃离。
然而,不管他躲进酒里或女人里,事实还是无情地在他身后追赶。所以,当他听到智生自暴自弃的说法时才会那么悲伤。
在把自己的欲望发泄出来的那一晚,漱一被无尽的后悔蚕食着。然而不管他如何后悔,伤害了他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的事实已无法改变。
“我该怎么办才好……”
他在心中向去世的母亲求救。
现在的他能为智生做什么呢?说不定连像以前一样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地照顾他,都成了遥不可及的梦想啊!
漱一在倾听了片刻智生的凿木声后静静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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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漱一那焦躁不安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中庭的白凤仙就像预告着梅雨季即将来临一样,树梢的花瓣开得越来越美了。家人都在说今年开花的时间好像比以往长……,就在这样的夜晚——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凿木声的漱一,合上看了半本的书站起身来。确定智生睡了之后才会入睡的模式,已经成为漱一每日的习惯。
他走到走廊上眺望智生的房间,看到房里没有透出灯火,漱一心想智生终于休息了,正要回头进自己房里的时候突然瞪大眼睛。
智生房间的纸门上出现一个类似光圈的物体。房里并没有开灯,看光圈的模样也不像是手电筒。是一种更自然……散发出温暖光圈,就像春夜的胧月一样。
还以为在作梦的漱一站在原地片刻之后,光圈慢慢形成圆形穿过纸门,在夜风吹动下飘到中庭徘徊,飘浮了几秒钟之后就没入白凤仙的树干之中。
在原地呆立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的漱一,下意识地知道情况不妙,拔腿就往智生的房间奔去。
“智生少爷!”
他在门外叫了几声不见智生应答。
漱一难以按捺地拉开了纸门。
房里传来一阵阵木头的香味。被当作工作场所的房间一角旁有个座垫,座垫旁摆了一些雕刻工具,还有一些木屑。一个类似雕好的物体用紫色的布盖住。
智生躺在床上。漱一慢慢走到智生枕边,弯腰把耳朵凑到他的嘴边。
听到从智生口里传来的呼吸声后,漱一才松了一口气。看他睡得这么沉想必很累。智生完全没有被进来半天的漱—惊醒。
(刚才那是什么东西……?)
难道真的是作梦?漱一再度把视线投向中庭。白色的花木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矗立在庭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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