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家的老管家安顿了借宿的商队。另一边叶家，进了屋律的脚才踩着了地，随即瞪视叶青城愤愤道：“有什么不能好好说吗！害我在大伙面前丢人！”叶青城轻笑一声，将桌上的盒子推向律。律眨了眨眼睛看着盒子，看了眼叶青城，伸手打开盒子后双眼倏地亮了。

叶青城见到效果很满意，故作摆手道：“好了好了，律小少爷你可以走了！”某只扑上来从背后黏糊糊地抱着他，叶青城不由前倾了身子，不动声色弯了眉眼。

律埋首嘟囔着：“青城，最喜欢你了！”

阳光透过木格窗，悬浮的灰尘在空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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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捧着盒子回家时，商队中的几位青年在城中帮衬准备祭礼，舒槿正与老管家在主厅，一边喝茶一边摆弄账本，高轩坐在一旁。律把盒子放屋里收好又要出门，被姨娘季连绫在门口捉住。

女性把律推回屋：“甭出去折腾了，在家里排排曲子和舞。”律吐吐舌头，跑去别院随即听见奏乐声，脚步一转已摆出舞蹈的架势，抬起手臂迈着舞步悠悠走近几个族里的乐师。

季连绫笑叹回身，看见高轩，女性得体微笑：“高先生，家里小少爷爱胡闹，让您见笑了。”

高轩不语，季连绫轻舒细眉：“不知高先生可否懂音律？”

“这我可是行家。”一旁现身的舒槿打破了沉默，“绫娘子可愿听在下抚琴一曲？”

季连绫稍欠身：“回头我可得领会领会舒先生的本事。”

晚饭后，舒槿在别院当众弹奏，引得季连家人奏别乐相和，律趁着音乐跃然起舞。一时满堂热闹。

舞罢，律见高轩一人坐着，便凑上前，在小桌的另一边坐下，乐呵呵地为客人添茶。

琴乐声中，律探寻着：“高轩先生你们从哪里来？”烛光下，律的视线扫过男子的剑眉，凤眼，迎上高轩无情绪的目光，律没有畏缩。高轩率先低了头：“西北。”

律闪亮着双眼：“高轩先生的家乡是什么样的？”

高轩抿了口茶：“拥挤，但冷清。”转眼看着律，高轩缓和了声音，“你……可想到我的家乡看看？”

闻言，律随即摇了头，笑道：“我不会离开鹤城！”高轩的双眼在背光处中暗了几分。

稍晚些众人散去歇息，律为高轩与舒槿引着烛火回屋。躺在自己屋的床上，律满心企盼明日的祭礼。

次日舒槿与高轩拾掇整齐来到大厅，发觉这个小城的祭礼已经开始。

爆竹声，锣鼓声，交绞着鸡鸣牛哞。老管家招呼客人前往城中观看律跳舞。

几人来到城中，律已穿着正服站在高台的中央面对远山作揖行礼。

奏乐起，律展开手臂，跃起脚步。

这五年来，祭礼舞蹈的主角都是律。从最初那个年幼的孩子到如今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季连氏的神秘不复存在，而上天如旧眷顾着这座小城连年风调雨顺。

季连绫注意到律腰间系着一串未曾见过的铃铛，对这孩子无可奈何。清脆的铃声融合在器乐的奏鸣中，添了几分活泼。素锦的正装在律身上也无庄严的味道，衣摆飞扬间，少年人柔韧的身体为众人演绎着美与生命。

叶青城弯着嘴角站在台下，炽热的目光盯着台上舞者的腰身，与自己送出的铃铛。

高轩等异乡人相较居民更为镇静，律舞罢，城主披着斗篷缓步登上高台，洒下一杯酒水祭拜天地。居民一阵欢呼，拥簇着摆齐座椅，围坐青天之下共食谷粮。

城主与高轩敬了酒，鹤城的居民对这些外乡人格外热情。舒槿脸上一直带笑，高轩如故冷着面容，另外几人也承了居民的盛情，喝酒吃肉。天色渐晚，高轩与舒槿随老管家回季连家的宅邸时，律早已回来换上了便服。季连绫照顾老管家洗漱，律如昨日带着客人回屋，中途律被舒槿拐去别院，一人弹琴一人跳舞，闹了一阵子直到季连绫来催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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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商队准备辞别，又被居民们挽留了一天。当晚，律端着酒来到高轩与舒槿的屋子。不巧舒槿并不在屋中，律便于高轩对饮畅谈了一番。

话题无非高轩曾游历的地方。高轩见律听得认真，询问其是否有意离开鹤城，律又十分坚定地表示拒绝。律舍不得鹤城的一切，高轩也未询问缘由。烛火在两人的脸上投下破碎的光影，倒酒的律未发觉高轩注视自己的目光，坚定，又似有哀伤。

律不知自己是几时睡着的，醒来发觉日上三竿，而自己还在床上，腾起身跑出门，只被姨娘告知商队已经离开。

“你这小子，”季连绫一点律的脑袋，“大晚上的还喝醉，劳烦高轩先生送你回屋。”

律吐吐舌头，蹿出门寻叶青城去了。

这几个异乡人很快被鹤城的居民淡忘，偶尔会有商队经过鹤城，朴素的居民一如既往热情地接待，而城中居民对城外的世界依旧一无所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

☆、第七章浮梦

模糊一片的视线里是蓝色的高空，一道稚气而带着傲气的声音忽起：

“喂，你叫什么名字？”

……我？

不属于自己的孩童嗓音回复道：“陆轩。”视线上调，只见一个布衣束发的小孩站在自己脑袋旁，低头俯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