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吃不吃。
她走了几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的背挺得笔直,有种军人必备的利落,头垂下来画图的姿势很是标准。
她深吸了口气,耐着性子,“顾念西,你不吃药,伤怎么好?”
“要你管。”他没好气的用笔头敲着桌子,似乎遇到了什么瓶颈,眉头堆成一个川字,下颚绷得紧紧的,薄唇微抿出一个浅弧。
这是一个如罂粟般危险魅惑的男人,就算不说不动也总能让他的四周充满了吸引力。
何以宁将水杯压在他的图纸上,也不说话,用行动表明她坚定的立场。
“何以宁,拿开,我不吃。”他不耐烦了,手里的笔几乎挥上她的脸。
她坚决,他比她还强硬。
两个人都不让步,就这样僵持上了。
“你要怎样才肯吃?”
好吧,她妥协,谁让这伤是为她而受。
他忽然仰起头,笑得十分邪恶,“何以宁,你穿白大褂我看。”
“。。。。”
自从看过她穿工作服的样子,他就惦记着不忘,他喜欢她面对病人时那股一丝不苟的认真劲儿。
恶俗,混蛋,低级趣味!
“你爱吃不吃。”何以宁的最后一点耐心也磨光了,愤愤的转身离开。
顾念西切了声,盯着手里的草图看了会,然后用笔画了一个叉,撕碎后扔进了垃圾筒。
这个计划,不可行。
何以宁正要回屋,忽然听见敲门声。
顾大少爷是不可能抬起贵臀去开门的,这种跑腿的事一向是她的义务。
她拉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顾奈,清爽的家居服,精致的五官,如一缕扑面而来的清风。
四目相对,时间有瞬间的静止。
此去经年,再见时,早已物是人非,他不再是那个芙蓉树下吹口琴的少年,她也不再是那个穿花裙子爱笑的少女。
他们之间,隔着万丈鸿沟。
“你。。。”后面的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一道高大的人影竖在两人中间,顾念西兵降神速,手插裤袋睨着顾奈,“干嘛?”
他用身子把何以宁挡得严严实实,何以宁连顾奈的一根头发都看不到。
换个姿势
“爸让你们下去一趟。舒虺璩丣”顾奈关心的问他,“你的伤没事了吧?”
“你是巴不得我有事?”
“小四。。”顾奈无奈的皱眉,“我是你哥,我会希望你有事吗?穿上衣服,下去吧,别让爸发火。”
“知道了。”顾念西一转身,顾奈看到他身后绷带上系着蝴蝶结,没忍住,笑了。
“小四,你还挺有情趣啊。”他指着他的后背。
“什么?”顾念西看不到自己的背,便转向何以宁,“何以宁,我后面有什么?”
“呃。。。”何以宁面色一僵,伸出手快速的解开那个蝴蝶结,一脸的纳闷,“什么呀,没什么呀。”
顾奈还在笑,同时看了一眼何以宁,她眼睛弯弯的盯着顾念西,那样子明明就是很高兴。
原来没有他,她依然可以笑得这么开心。
那笑容深深的扎进他的心底,生成了一根刺。
“下去吧。”他转身离开。
顾念西穿了件淡灰色的t恤,偏着头还往后背看,不停的问她,“何以宁,我后面真没东西?”
“没有,真没有。”
“那你笑什么?”
“我哪有笑?”
“你就有。”
她立刻板了脸,“我有笑吗?”
“你刚才笑了。”
“你确定?”
“确定。”
“我真没笑。”
“何以宁。”他猛地叫她。
“啊?”
“白痴!”他耸耸眉毛,一脸得意。
客厅里的气氛不太对劲,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从二楼走下来,立刻引来数道复杂的目光。
何以宁立刻垂下头,小心的跟在顾念西的身后。
“小四,你没事了吧?”顾老爷子坐在沙发的正中,满面威严,但不难看出,眼中有心疼的痕迹。
顾念西晃了两下肩膀,“小意思。”
何以宁心想,那种伤还叫小意思,他不装大尾狼行吗?
“没事就好。”顾老爷子将面前的一份文件往前推了下,“这是离婚协议,你们签了吧。”
“离婚?”顾念西差点笑出来,“爸,你说什么呢?”
“我们顾家容不下这样心肠狠毒的女人,家法免了,让她回何家吧。”顾老爷子看着何以宁,嫌弃的冷哼,“让何威好好的管教他的女儿。”
顾念西拿起那两份文件,认真的看了起来,翻完后,他点了点头。
何以宁心情复杂的望着他。
她想他答应,可内心深处却有一根弦绷得紧紧的,弦的那一头,连在他的身上。
“这协议拟得不错。”顾念西笑了,“就是有错别字。”
“小四,你正经点。”顾老爷子板着脸,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在开玩笑。
“好,我正经点。”顾念西修长的手捏住了协议的两角,然后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它撕成两半,好像是不过瘾,又撕成无数小块,最后向后一扬。
纸片漫天飞扬,他站在纷纷扬扬的雪片中,身姿无比的潇洒飘逸,一丝弱有弱无的冷笑挂在嘴角,好像在嘲笑所有的人,“我不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