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荒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视线掩饰似的移开。一目连视线落在他英俊的侧脸,心底隐约泛起暖意。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坐在不远处的姑获鸟眼尖,一句话便远远抛了过来:“小两口感情不错啊,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姑获鸟话音刚落,席上便有人“噗”地一声喷了出来。一目连也被呛着了,姑获鸟赶紧走过来给他拍背:“没事吧?赶快缓缓。大天狗你也真是的,好好说着话呢,你喷什么?万一人家现在就怀着孩子,你把人家呛出毛病怎么办?”
一目连险些第二次呛着。抢在一目连前面喷了出来顺便背了个锅的大天狗又是一阵狂咳:“所长你够了……”他一边咳,一边难以置信地伸手指了指一目连:“他?怀孩子?”
一目连心里苦笑。确实,别说他这位多年好友没想过,他自己也没想过自己成为属于他人的omega,甚至怀孕生子的样子。可是,如果那个alpha是他——一目连偷偷瞥了一眼关切地望向他的荒,默默地想——自己应该会愿意。
他忽然觉得,或许,是时候做个决断了。
聚餐在一派融洽中结束。荒和一目连开车回了家,进了门后,一目连向荒道过谢,就回了自己的卧室。荒去浴室洗了个澡,一边思考着什么时候才是最佳的表白时机,一边穿好浴袍推开浴室的门。可当他推开浴室门时,他却愣住了。
一目连站在门口。他穿着家居服,似乎也是刚洗过澡,原本苍白的皮肤被热气熏出点粉红。他似乎心情很忐忑,那双绿色的眸子望向荒的时候有些许的躲闪:“不好意思,我……发情期是明天,我有点怕今晚会发作。所以你……晚上能不能陪我睡?”
荒愣在了原地。一目连急急忙忙地补充,唯恐理由不够光明正大:“别误会,只是希望你陪我一下。你也知道的,熟悉alpha的信息素对发情初期的omega有安抚作用。如果发情很剧烈,你也可以及时给我做临时标记。……可以吗?”
话说到这地步,荒也没法再推辞:“好。”
一目连对他笑笑,转身往卧室的方向走:“那来我的房间吧,主卧应该比较大。房间不乱,不怎么需要收拾。”
荒跟着他走过去,脑子里却是一片茫然。他一开始还以为一目连在暗示他,现在看来又像不是——没有哪个人的勾引手段会如此直白贫乏,况且一目连是个私生活干干净净的人。这么看来,这样的邀请只是出自于一目连的信任和依赖——想到这里,荒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失落。
他站在一目连的房间门口,看着一目连从柜子里抱出一个枕头,和他自己的枕头并排放在床上。房间里的东西放得井井有条,整洁而不杂乱,床单和枕头是令人感觉温暖的米白色。空气很干净,没有什么洗澡后的湿气,想必刚通过风。尽管如此,房间里还是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像是水蜜桃,有着香甜的气息。
那是一目连信息素的味道。
荒看着一目连站在那里,似乎正在思考是不是还差点什么。他的家居服有些宽大,衬得他的身形略显单薄。尽管如此,他却不显女气,看起来除了体格之外,跟荒也没多大差别。荒有些走神地想,明明看起来差不多,为什么自己是alpha,他却是omega?
“好了,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吧。”一目连坐在床边,招手示意他进来,“床还算大,不会太挤。不过我只有一床被子,抱歉……不介意吧?”
“没事。”荒走了进来,脚步停在一目连身边。即使穿着宽松的浴袍,他依旧显得身形挺拔,衣襟系得不算太紧,里面隐约可见结实的胸膛——这让一目连不太敢抬头看他。他在一目连身边坐下,一目连听见他的声音,语气里少了平时的冷硬:“最近怎么样?我是说发情这方面……稳定不稳定。”
“还好。不过抑制剂失效之后,发情症状好像一次比一次剧烈了……没事,应该有办法能治。”这个话题有点敏感,一目连慌忙转移了话题,“对了,你平时几点睡?没事的话我先睡了,你可以先忙,灯我给你留着。”
话说完他就钻进了被窝,朝着窗户的方向侧躺着。荒在他身后说了句“那我再过会儿”,起身下了床,似乎又拿了什么回来。一目连背对着他,看着面前拉得紧紧的窗帘,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他心里有鬼,他撒了谎,他的发情期还没到。他今晚破釜沉舟,想看看荒对他的真实态度,没想到荒竟然这么配合又注意分寸,他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者说,他其实知道该怎么办,只不过不敢迈出那一步而已。
荒还坐在床边,低头看手机。假期的第一个晚上,工作群里很是安静,荒看了两眼便退出了app。可他一时又不想躺下睡觉,身周环绕的都是喜欢的人的气息,动作大一点还会有肢体接触,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两人各怀心事地沉默了好一会,一目连先开口了:“没睡吧?”
“……没睡。你怎么还醒着?”
“不太困。有空吗?能不能聊聊。”一目连转过身来,躺在枕头上抬头看荒的脸。他眨了眨眼,觉得这种姿态有点暧昧,于是又坐了起来,“我想跟你聊聊,关于你那个心上人的事。”
“……”
“能不能和我讲讲他?”一目连一脸认真,于是荒只好斟酌着语言开始讲起:“他……是个很优秀的人,内心也很强大。做事认真严谨,在自己的领域有不错的成就。但是啊,他有一个小毛病。”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弯了弯唇角,语气也柔软了几分,“就是太迟钝。他到现在都没发现我喜欢他。你相信不相信?”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一目连,妄图从他脸上找到一种名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过,即使一目连没发现,他也打算在今晚说出来,因为这个时机似乎不错。
可他没想到,一目连正皱着眉紧盯着他,表情认真而又复杂。短暂的沉默后,他听到一目连说:“为什么不能是我?”
一目连这句话用上了质问的语气,问得斩钉截铁,以至于荒都怔住了,不知是由于他的语气还是他话的内容。见荒没了反应,一目连心一横,一个转身跨坐到荒腿上,从近在咫尺的距离盯着荒的双眼,又问了一遍:“我在问你,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他到底比我好在哪里?”
说这话时他似乎很激动,连眼眶都急得发了红。荒愣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你觉得不会是你?
“他就是你。那个我喜欢的人,就是你。”荒一字一顿地掷出这两句话,随即,愣住的人变成了一目连。他愣在原地,看见荒坐直身体,伸出手臂将他搂了过来:“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真的很迟钝,居然会认为自己是单相思。”
话语的内容不够温柔,但荒的声音,却是一目连自认识荒之后听过的最为温柔的音调。荒的怀抱很温暖,一目连很快清醒过来也冷静下来,微笑着低声回应了对方一句:“你也很迟钝。”
说完这句话,他从荒的怀里抬起头,向着对方的唇主动吻了上去。
荒的怔愣只是一瞬间,随即便积极地给出了回应。两人之前阴差阳错地吻过两回,托那两次经验的福,这次的吻已经不算太生涩。柔软的唇瓣贴在一起,齿关打开,滑软的舌相互缠绕,带有对方信息素味道的唾液被短暂地交换,身体的内部也因为这样的亲热而隐约燃起火来。这个吻温柔而缠绵,分开时两人略微拉开点距离,深蓝的眼与碧绿的眼对视着,每双眼睛里都满满装着对方的影子。
直到荒搂住一目连的手沿着他后背缓缓向下滑去,这场温馨的厮磨才变了味道。
平心而论,他们现在的姿势其实十分“方便”:一目连跨坐在荒身上,两人坐直的上半身相贴,荒的一条手臂还环着一目连的腰。当荒放在一目连腰后的那只手轻巧地拨开衣物,探进对方内裤里面,一目连身体轻轻颤了颤,却没有反抗。他下意识屏住气息,感受着那只微凉的手沿着脊椎滑下去,描摹过臀部饱满的曲线,最后停在了那隐秘的穴口前。
那里的情况,一目连很清楚。并未处在发情期的omega和alpha亲热时,如果足够动情,也会产生类似发情的症状,这种情况被称为“假性发情”。此时的他就正处于这种状况下,他能感觉到,身下的穴口已经像发情期时一样可耻地湿润微张着,急切地等待着alpha的爱抚与侵犯。
荒终于试探着伸进了一根手指。完全陌生的异物感使一目连忍不住轻哼了一声,好在手指侵入后几乎只有酸胀感,他并未感到疼痛。荒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手上动作顿了顿,低声却郑重地问一目连:“我可以吗?”
在这种时候提问,谁都知道他说的“可以吗”是指什么。一目连脸上有点发热,他垂下眼帘,轻轻点了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