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新科举人游街的大喜事便以一场闹剧收场。
流水道:“他不过是闹着玩儿,你何苦与他置气。”
皇帝道:“纵使我今日不罚他,明日奏折也会弹劾将军府。他今天当着整个下锦城给了聂元难看,丞相府可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流水看他半晌,勾唇一笑,不再理会此事。
洪罗王被洪将军用家法处置了一通,老老实实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流水便在朝堂舌战群儒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朝堂局势初稳,流水道:“把那官帽给我摘了吧,我要去浪迹天涯了。”
皇帝道:“不畏权贵为民请命的高大人三个月便摘了官帽,你让天下人戳我脊梁骨。你想去便去吧,一顶帽子还能碍着你。”
流水卸下面具,道:“既如此,这面具我便带走,说不定出去哪个地方还能靠它吓一吓那些贪官污吏,狐假虎威一番。”
皇帝道:“求之不得。记得时不时也回来看看我。”
流水去屏风后面脱下官服,换上小苍山的素白衣裳,“我回小苍山看师父去了,与师父告辞之后我便走。你若是有事便派人来找我,留个信号我就知道了。”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道:“流水,你终究去仗剑天涯了。”
流水头也不回挥挥手,“如我所愿,此生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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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完。
谢谢小天使们伴我至此。
明天第四卷开始。
不见不散。
第四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下
第52章第52章
小苍山还是那座小苍山,也不再是那座小苍山。
流水站在那弯清泉处,不见松鼠洗爪,乌龟还是在清澈的水底慢慢爬。好不容易,还是开了一丛五颜六色的野花。
他脸上带了些许笑意,酒气也被山风吹尽。
他的小苍山,他又回来了。
昨日的少年不再,留下空空的小苍山。也许最初的最初,小苍山就是这般模样。没有他,没有花落,没有后来的阿勿和山灵毓,也没有洪罗王。小苍山是圣人的小苍山,小苍山是它自己。
那时候也许小苍山的白云依旧吵闹,却不会有人因此而哭闹不休,想要去打散了。那时候的樱桃也是那只刁钻的鸟儿啄了,它却没有人可以炫耀。
那时候的师父是什么样的呢?那时候的师父也常常出远门吗?
流水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师父的事。
他从小乖巧懂事,不哭不闹,习惯了不苟言笑的师父,习惯了给自己做一大堆穿也穿不完的衣裳的师父。那些衣裳还在小苍山,流水下山的时候只穿了一件带了一件,四季如一,不冷不热。这些年下来,两件常常换洗的衣服却依旧如新。
小苍山总是那么多让他司空见惯的事,他也曾有许多疑惑,后来都习以为常。对五岁开始师父常常出远门习以为常,对小苍山白云的声响习以为常,对小苍山开得非常任性随意的花习以为常,对花落时常的哭闹不休习以为常,对花落的语出惊人习以为常,对师父做的衣裳习以为常。后来的后来,这些渐渐的都不再让流水疑惑了,后来的后来,这些好像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可是现在,逢源飞升了。
他才恍然明白小苍山的一切并没有那么寻常,并不仅仅只是有些不同。
从来没有人知道师父是什么人,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小苍山为何从来没有生人。如果没有他们几人中的任何一人带路,无论是花落家派来的人还是山灵毓带来的人都找不到小苍山的山门,也就上不了小苍山。
当时都以为是师父启用了奇门阵法,现在想来,也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也许他可以好好问问师父了。
师父回来了吗?他这一次出远门真的出去太久了。
他摸摸怀中的小小竹叶,依旧平展青葱。师父还没有回来。
他回到从前和花落住的房间,许久不曾回来,依然一尘不染。床头的两盏白马天涯的红纱灯已变得有些暗淡,还是能看到上面那两个有些稚气的提剑少年。那时的双眼真明亮啊!那时的花落要单薄许多,骨架还没有完全长开,那张小脸也还有些圆润,眉眼如画,少年意气飞扬,好看呐。
小苍山的暮鼓也不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