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公蔓的藤条很有弹性,吴丽丽让大家检查仔细一些,并且让大家检查到的弹起来的枝条再压时最好用脚踩实,以免再次弹起来。
八个人两个人一组,吴丽丽与王小叶一组,宋露露和李雅琴一组,余小平与白楠灵一组,卫新月与张君宜一组,并成一排往前检查,到地的那边后再回头检查。因为血公蔓还没有人工栽植,全是自然分布的,毫无规律,或一片全是,或老大一片没有一棵,四组人也就一会散开一会又挤在一起。
一块地干完后,她们又来到第二块地,重新压好几棵弹起来的藤条,大队长梅倚晴和一个女狱警走过来。梅倚晴说:“你们都检查细致,别再重新弹起来了。弹起来一棵,几个月后我们就少一棵苗苗。”
吴丽丽问道:“大队长,这血公蔓的花,治疗恶性肿瘤真的有奇效?”
梅倚晴在她们检查过的地方走走看看,不时用脚撩开血公蔓的密密的藤条检查一番,说:“我也不是科学家,怎么能知道?不过听说有科学家做过实验,也有的多次做过临床实验,都证明是有特效。要是,我们也不会跑两千多海里来到这个小岛上搞种植。”
吴丽丽说:“听说我们没有来之前,好多商人都想来这岛上种植血公蔓是吗?”梅倚晴说:“是的。商人都是为了钱嘛。只是这里离大陆实在太远,物资运输不方便才没有人敢来;如不是政府牵头,来这公蔓岛上搞种植其困难很难想象的。”
余小平插话问道:“大队长,我们在这个鬼都不来的荒岛上搞种植,是不是减刑快一些优惠一些呀?”
宋露露笑道:“余小平是不是想你男人了呀?”余小平道:“废话。你不想,为什么刚才还想嫁到非洲去当黑人男人的老婆?”
梅倚晴也笑了,说:“只要大家遵守监狱的各项规章制度好好改造,减刑那是不用说的。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希望提前回大陆去。”
吴丽丽又问梅倚晴:“种植搞成了,一年的血蔓花有多大的收益呀。”梅倚晴说:“准确数字谁也不知道,我们大概预算了一下,在不尽量破坏其它植物的话,全岛可以开垦大约一千余亩地,一亩地可以种植三百颗血公蔓,总共大约是三十多万棵,而一棵血公蔓能采摘二两左右的干血蔓花,每一两干的血蔓花可以卖七八百元钱,这样算来,估计一年可以有近5亿的收入。”吴丽丽惊叹道:“有这么高的收入呀,我们一百多人可以比一个县一年的经济收入了。”
梅倚晴笑道:“所以我说,你们来这个岛上服刑比在大陆好。”
吴丽丽又转了话头问梅倚晴:“大队长,你们是多少时间轮换一会回大陆?”
“我们是一年一轮换。”梅倚晴说:“其实我们也不想来这个地方,但要听从上级听从组织的安排。不过,对你们来讲,应该比在大陆服刑有优先减刑的条件,在我看来来公蔓岛对你们是件好事。当然,前提是遵守法纪好好改造。”
余小平保证道:“我们都会按照大队长的指示做的,而且会认真地做好。”
梅倚晴看看一阵,说了一阵,和女狱警到别处去了。
梅倚晴走远了,卫新月对余小平笑道:“余大姐还会拍马屁呢。”余小平说:“瞎侃嘛。”卫新月道:“以我看,我们住室里最热闹最快活。昨天我和小倩玩解绳扣,她说她们的住室里整天不是吵吵闹闹就是死气沉沉,后悔当初白楠灵没有来之前,没有申请来我们住室住。”白楠灵立即插话说:“怎么说,你是嫌我不该来你们住室啦?”卫新月脸一红,说:“你这个人这么小心眼呀?我是说人家住室没有我们住室好嘛。”
与卫新月一组的张君宜见她脸红,当然不知道她的脸为什么会红,说道:“卫新月,白楠灵就说这一句话你就脸红啦?是生气还是什么原因?”
其他人听张君宜这样说,都看卫新月,卫新月倒不好意思起来,脸也更红了。余小平道:“这个臭妮子,肯定没想好事。”卫新月道:“你尽胡说!”余小平笑了:“看看,臭妮子急了吧。”
李雅琴却说:“可能是太阳晒的,卫新月的脸是晒白脸,皮肤好,越晒越白。”
王小叶却反讥说:“这是你李雅琴胡说了,难道太阳就只晒卫新月的脸儿不晒我们几个人的脸?我们的脸即使晒不白,也没见晒黑呀。”李雅琴道:“那问问卫新月,看她到底为什么脸红。”余小平叫起来:“干活干活,都瞎扯什么。”
一大块云块飘过来遮住了太阳,地上立即暗了许多,大家往西望去,茫茫大海上一群海鸥在旋飞,阳光一闪一闪的白色,但睡也不知道海鸥离这里有多远,疑惑的是,大海是常看到海鸥飞旋,它们到岛上来的时候并不多。
收工了。
几个女人各自活动了一下双臂或踢踢两腿,看看西天,夕阳如同一个红红的火球把西天烧得通红,天上水波一样的云彩,海里微微的波浪都连在一起了,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大海。
吴丽丽将头放在肩上,对大家说:“我们回去了。”第一个走了,其他的人便依次跟在后面。
几个人翻过一个小丘岗,看到1号住室的八个人在半坡上干活,她们也正要收工回去,走到跟前时,卫新月正要和小倩打招呼,王新枝却突然丢去手里的铲子,照小倩屁股是踢一脚,小倩正在抖裤腿上的尘土,一下子被踢倒在地。小倩爬起来上去就与王新枝厮打起来。
原来小倩在干活时不小心,头碰着了王新枝的腿,当然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王新枝小心眼,说小倩是故意碰她的,小倩说自己又不是吃饱撑的,干嘛要碰你,就这话王新枝恼了,说你个小丫子碰了人不道谦还说话这样难听,想欺负人是吧,小倩回了一句,王新枝就丢掉铲子上来踢她。
其他几个人知道王新枝在找茬,不想惹王新枝对自己耍泼皮,都在一旁看,不劝业不拉,寝室长孙清艳说了一句让两人住手,两人都不听,即使小倩听王新枝也不会罢手的,估计孙清艳也管不了,就懒得理她们了,任她两人打在一起。小倩毕竟体瘦力薄,被王新枝按趴在地上,王新枝还不罢休,口中骂骂咧咧地,抓住小倩的头发往地上碰。
卫新月与小倩玩得不错,见她们住室里没有一个人拉架,就上去拉王新枝,说:“都天天住在一起吃在一起,打什么打?”卫新月这样一拉,小倩再一推,王新枝失去重心侧倒在地上,小倩人手麻利,爬起来狠踢了王新枝一脚。
这下王新枝不愿意了,却找上了卫新月,说她拉偏架,抓住卫新月衣领要打卫新月。余小平却看不惯王新枝这样的人,况且卫新月是自己住室的人,上前指着王新枝道:“把你的手放开,我看你是欺负人欺负惯了,怎么谁来和谁搞,是不是看谁个都不顺眼?”王新枝的手依然抓住卫新月的衣领,对余小平道:“我看你还不顺眼呢,管你屁事?”
白日欲梦(九)
王新枝抓住卫新月的衣领,对余小平道:“我看你还不顺眼呢,我打架我骂人是我的事,又不是指向你的,管你什么屁事。”
这一句话把余小平惹恼了,伸手给王新枝一拳,王新枝就丢掉卫新月扑向余小平;王新枝虽然也是胖子,但没有余小平实敦、有力气,余小平是农村人,重活干惯了,一百四五十斤的胆子挑二三里不用歇脚的,王新枝那是她的对手?三两下子余小平就把她按倒在地上,狠狠掐住她的脖子骂道:“你敢骂老娘,老娘掐死那个鳖孙!”直掐得王新枝翻白眼。
吴丽丽上去拉余小平说:“余大姐算啦。”余小平才松开手站起来,指着王新枝愤愤地说:“想打架,我陪到底。打架,老娘两个男人都不怕,还怕你个泼妇?”
王新枝爬起来一一指着余小平、卫新月和吴丽丽道:“你们合伙打我一个人,我非告到大队长、监狱长那里不可。你们三个人打我一个,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长这么大没有人敢欺负我。”
吴丽丽看看王新枝说:“有理讲理,哪三个人打你一个人啦?红嘴白牙的是乱说的?”
不是1号住室的人都讨厌王新枝,她真像是一个泼妇,听吴丽丽说话,便指着她骂道:“你不就是一个屁的寝室长吗?又不是我妈1号寝室的寝室长,你他妈的少插嘴装好人。”
吴丽丽虽然和气大度,但是一个不喜欢与爱开下流玩笑的人,也从来不骂人,当然更气愤别人骂她,见王新枝骂她,一步跨过去,给王新枝一个嘴巴。
这回王新枝又讹上了吴丽丽,以她的脾气只有自己打别人哪有别人敢打自己的,立即扑向吴丽丽。
吴丽丽见王新枝扑上来,左脚侧跨半步,身子往左一歪,重心落在左腿上,王新枝到跟前时,吴丽丽左手在她右肩上斜拍一下,王新枝从吴丽丽右身栽过去,吴丽丽的右腿正好拌着她,王新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绊倒在地上。
王新枝爬起来又一次扑向吴丽丽,吴丽丽迎面站着,见王新枝扑来轻轻推出右拳,王新枝就双手握住吴丽丽的右小臂,吴丽丽右脚跨前一步踩住王新枝右脚面的同时,右拳带着小臂一旋转,将王新枝的两手滑开,同时猛地推王新枝胸前,王新枝的右脚被吴丽丽踩住,后退不得,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说也巧,王新枝正坐在一块碗大的石头上,把王新枝硌得半天爬不起来,也把她硌醒了,才记起吴丽丽会拳术。就趴在地上耍泼大哭起来,说:“好呀,左脚住室的人欺负我就算了,连别人也合伙欺负我,我不活了,我投河死给你们看。”
王新枝被余小平和吴丽丽打了一顿,坐在地上拍巴掌打大腿地大声号哭起来,吴丽丽最是厌恶恶心这样的人,理也没有理她,带着大家走了。孙清艳也早就看不惯王新枝,虽说自己是寝室长王新枝平时总还顾忌一点,背后却骂自己不少,现在王新枝被别人痛打了一顿,倒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感觉,也不理她,招呼大家收工回去。王新枝哭号了一阵,见人都走了,自己再闹哪还有什么意思?狠狠骂一句“孙清艳你个鳖孙”爬起来拍打拍打身上的尘土,拿起工具远远地跟在后面。
孙清艳也隐隐约约听到了王新枝骂自己的话,站了一下又走了,心想与王新枝这样的泼妇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王新枝不讲脸面不怕丢人,自己又怎能不顾脸面呢,因此忍住了。
孙清艳不到三十岁,和吴丽丽一样不爱说话,看上去也很和气,有一种老成稳重的气质,她的老成稳重不是装出来的,是性格使然。
吴丽丽带着住室里的七个人回到监狱大院的小操场上,已经有三个队站好了,就走过去挨着站好,别的住室里的人也都在寝室长带领着陆续回来。
监狱长和指导员都不在,只有大队长梅倚晴倒背双手立在前面。
十五间住室的女犯们都到了,左手握住工具立在身侧;梅倚晴喊了口令,下令报了数,然后简短地讲了几句话,意思是让大家趁着刚下雨不久墒好,抓紧时间对血公蔓的压枝复查一遍,好让压藤处重新扎根利于移栽。女犯们异口同声地保证了。
除了中午,出工前收工后女犯们都要在小操场集合,没有什么事可宣读的,目的是为了清点人数。天天这样就没有什么话讲了,要不,监狱长和指导员也不会都呆在办公室里不来的。
梅倚晴随后令女犯们以队走过去,把工具靠放在杂物室的廊檐里,原队回住室。
吴丽丽第一个放了工具,其他人跟后,依然排着队走,刚走出小操场,宋露露伸手拉住白楠灵说:“憋死我了,上厕所去。”白楠灵愣了一下说自己不去,宋露露就自己向厕所跑去。白楠灵其实是想上厕所的,劳动时就憋住了尿,怕别人发现自己是个假女犯,现在更是不能上厕所,否则是自找麻烦,因为女犯们这时上厕所的人多。
余小平对着宋露露的背影说:“土岗上哪里不能尿?一泡尿还带回来撒。”王小叶笑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一泡尿在野外撒了岂不可惜,憋了半天时间,宋露露一泡尿准能尿半盆。”余小平也笑道:“尿两盆又咋地?还能把我们地里的血公蔓浇一遍不成?”王小叶道:“公蔓岛上几万年没有人撒过尿,她的一泡尿说不定可以让整个岛上的血公蔓一下子长高半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