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_病态倒戈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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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1 / 2)

房间里是痛苦的呻吟声与哭泣,还有咒骂与求饶。

接着是鲜红的、漫天的血。

妈妈想起来了一切,搂着他痛哭失声,崩溃到几乎将自己的头皮抓挠出血。她把自己的儿子惊恐推倒在地,又恐慌地立刻爬过来抱住他,啜泣呢喃对不起。

他们一起回到这里。方同喻为了营造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假象,纵使自己已经停学一年,却还是每天都装作背着书包离开。他会再偷偷回来,躲在窗外,看妈妈想做些什么。

妈妈就像片即将消散的幽魂,在屋里游荡。她消瘦而憔悴,只有肚子的地方突兀地鼓起来一块,像是被人强行塞入了什么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的身体太弱了,就算要流掉那个东西,也做不到。

即使如此,她还是很美。她的表情温和带笑,看起来平静无比,似乎已从那可怕噩梦中挣扎出来。

方同喻看见她飘到厨房,柔和地凝视着一切,像是在怀念过去的一切。

最后她拿起了刀。

方同喻疯了一样地冲进去。在杀人的时候,在治疗的时候,在母亲不愿意见他的时候,在母亲崩溃的时候,仿佛已与他告别的眼泪在这一刻疯狂地涌了出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终于像个正常小孩子一样,扎在妈妈怀里喊她。他大吼大叫又怯弱哀求,紧紧地抱着妈妈,把刀丢得远远的。

他的妈妈又哭又笑,嘴咧得很开,眼泪却无穷尽一般地掉下来。

她撑到了把肚子里的孽种生下来。

方同喻有一天谎称要抱弟弟,溜进了看护房,护士在旁边慈爱地看着他。他伸出手去,碰到了那张刚刚舒展开的白嫩脸蛋,看着婴儿明亮的双眼,微张着发出咿咿呀呀叫声的嘴巴,面无表情,确认两只手都摸到了,然后猛地下移,掐住了那又短又细的脖子。

护士大声尖叫起来,按了铃,马上过来掰他的手。但方同喻一个小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他死死掐着不放,很快地其他人也涌进房间里,喧闹大喊着强行把他们分开。

弟弟已经被掐得叫不出声来失去意识了,脖子上一圈深深的掐痕,脸色青紫。方同喻还不放弃,一言不发,眼神凶狠地盯着他,被旁边的大人用尽全力抓住带走。

只差一点,那个孽种就要被掐死了。他经过了一天一夜才被抢救回来,方同喻还在找机会再次下手,但那个孽种由他的舅舅接手了,他再也没能见到。

过了一段时间,那个孽种被送走了。

再过了一段时间,妈妈仿佛脱去了所有的束缚,郁郁寡欢到了一定极限,她反而开始有了笑容。方同喻起初是欣喜的,他很乖巧,会把头枕在妈妈腿上轻言细语,讲一些日常的琐事,最后小声哀求她撑下来。

妈妈笑着,没有应答。方同喻便再次开始不安了,他又重复了两遍,抓紧妈妈的衣服,妈妈只是俯过来,无比温柔眷恋地在他额上吻了吻。

【第二十一章】

再一次从噩梦中挣扎醒来后,方同喻浑身冷汗,呼吸急促地睁大眼睛,开了灯去寻找身边的人。他眼睛都充血了,不过几秒时间就把嘴唇咬出血来,明亮的灯光洒下来,他亟不可待地看了身边人一眼,又猛地把被子扔开,确认对方身上没有伤口之后,终于浑身一僵,平静下来。

祝乐辞正凝视着他。方同喻颤抖着手去摸他的脸,皮肤触感不是死人的冰冷僵硬,又去抚摸他的脖子,脉搏也规律地跳动着。

方同喻与他悲哀的眼神对上,鬼使神差地,手渐渐握了一个弧度出来,按在他的脖子上。脉搏弹动在手心,一下一下的,虚弱而稳定。

祝乐辞没有动作,只是和他对视着,许久后很疲惫地说:“同喻,你掐死我吧。

他感受到发声时声带的振动,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几秒后,手掌开始慢慢发力收紧。那纤细的脖子一如当年地被掌握在他手中,烛火一般的生命由他来决定,他可以彻底掐断手中的东西,而且这一次——绝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打断他。

只要几分钟,这个令他憎恨又痛苦的人,从此就不会存在了。

方同喻低着头,手指机械地缓慢发力,渐渐地嵌入对方骨头皮肉里。祝乐辞仍然一声不吭,眼神是认命的,咬着牙,苍白的脸色逐步镀上青紫,窒息的痛苦如虫潮一样向他扑来,缓步吞噬他的思绪。这过程太漫长折磨,他本能地挣动两下,手指开始抽搐,视野中的东西开始变得一片模糊,连面前的脸都看不清了。

只是那张脸朝他俯来,停在了与他相距不过十几厘米的地方。他们互相这么接近着,一方却对另一人做着最残忍不过的事情。

他无法呼吸,存活所必须的空气被隔断,大脑缺氧思绪断层。

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祝乐辞感觉到那钳制着他的手突然松开了。

他抽紧的四肢一瞬间松懈。一滴灼热的泪水落下来,滴在他的脸上。

方同喻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脸色茫然失措,只有泪水不停地涌出。祝乐辞捂着脖子半侧着蜷缩起身体,大口咳嗽呼吸,方同喻只是维持原来的动作,眼泪一滴滴地往下掉,全部落在他的发间。

从这天起,方同喻又对他好了起来,不再强迫他做爱,也不再对他实施暴力。方同喻会给他完好的衣服,亲自下厨做他喜欢的菜,再亲手喂他吃下。

祝乐辞只感觉心里的悲哀一天天浓重起来。方同喻仿佛变了一个人,所有的行为中都透出无序的绝望无助,甚至是一点点自己绝不可能觉察出的依赖。

他默默地接受了这一切,并开始趁方同喻不在的时候,寻找解开锁链的方法,把能拿到的道具都藏起来。他到了现在反而开始清醒了,前所未有的清醒,方同喻将他整个人都摧毁到极限后,他只能摸索着,试图把自己重新拼凑起来。

被人锁在床上,活动范围仅仅是床边的几步路,清醒的时候接受对方温柔且反常的行为,当对方离开时,祝乐辞无事可做了的时候,也会想自己恨不恨方同喻。

他得不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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