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宋霁挑了挑眉。
秦承远脸色沉了下来,自讨了个没趣,松开了他的手。
“每月初一和十五的夜里子时,会有密报传到李延年手上,而后每月初五和二十五的时候,李延年都在晌午时分拜访万峰,回去的时候必然拿着一罐万峰从沙城买来的酒,”秦承远沉着脸说,“我猜测他们是在交换密报。”
“你想截胡他们的密报?”
“打草惊蛇不好,但我想至少看一眼密报,”秦承远扫了宋霁一眼,“你上次鼓动沈故反抗的时候被他们看见了,要是再不动手,你活不过一个月。”
宋霁点头,“你有什么想法?”
“下个月初一刚好是沈故带着我们当值,把守李延年的营帐,”秦承远冷笑一声,“趁着李延年不备,我先溜进营帐看上一眼情报再做打算。”
“行,”宋霁道,“沈故那边我去说,同时以防万一还是先投其所好买两罐酒。”
“你这两天病得刚刚巧,准了你假便能离开军营去沙城,”秦承远又道,“你最好再囤些毒药迷香,这次若是不成,你便只能等死了。”
宋霁微微一笑,“多谢提醒,宋某明白。”
秦承远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便大步离开了,刚好迎面撞上端着药的杜乐章,吓得他差点没把药翻了。
“什么鬼毛病啊!你小子长没长眼珠子啊?”杜乐章冲着他背影喊道,碎碎念着进了屋。
“多谢了。”宋霁端起药碗仰头便喝。
“这药有点……”杜乐章看他喝药跟喝水一样,吞了吞口水才说,“有点苦的,因为我方才看去腥草都没了,过两日我得去沙城补点药材。”
宋霁放下药碗,抹了抹嘴,“我同你一道去。”
“你这病还没好呢,”杜乐章说,“你要什么我帮你买不就是了?”
杜乐章不乐意掺和这档子事儿,万一牵连了可就不好,宋霁摇了摇头,“还是我自个儿去吧,在军营憋坏了,出去转转。”
杜乐章见拦不住,叹了口气便应了。
私会沈故被发现容易打草惊蛇,他又是个伤病患,想让杜乐章给沈故带个字条给沈故让他来一趟,结果字条还没托,沈故就先来探望了。
沈故主动来探望,显然是下定了决心,他说这些日子手下的小兵伤的伤病的病,难得有些身体强健的气得热血上头,要不是他费劲儿按着这会儿已经冲到了牙将和屯将的营帐里去了。
这些事情他也不是没有感觉,不是不气愤,只是大小他也是个官儿,管理着几十个人,身上肩负着责任,不能跟年轻小伙子一样为了义气搭上几十人的性命。
但现如今他已经退无可退,再缩头乌龟当下去,什么时候丢了脑袋害了性命都不知道,不如干脆放手一搏,做出这个选择,心中的绝望大于对宋霁的希望。
宋霁听完点头,告诉了他计划正在下月初一实行。
兴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愿苍天有眼,惩恶扬善,不负众望所托,不负一片赤诚之心。
第38章对面不识
十二月初一,已然步入寒冬,边关沙土飞扬,气候恶劣,比起江南落桥与京城都要冷上几分,寒风吹着营帐呼呼作响,隐约能听见原处狼嚎犬吠,真真是荒凉透顶。
宋霁的病才好,去了一趟沙城又咳了起来,急得杜乐章上蹿下跳,生怕他又复发,所以见着宋霁大半夜快就寝时提着酒坛子出门,二话不说就堵住了帐门,死活不让他走。
“你得告诉我,你去干啥?”杜乐章盯着他,“大半夜不睡觉出去喝酒,你的病还没好透,不能这么折腾!”
宋霁只能干笑,他又不能说自己跟屯将献酒给他下套,否则杜乐章指不定还得怎么担心。但话又说回来,在这偏僻的边陲之地,无亲无故,无朋无友,竟能有一人如此关心自己,实属幸事。
杜乐章见他不说话,显然是有事儿瞒着,面上渐渐沉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杜乐章总是嬉皮笑脸的模样,看上去没心没肺很容易亲近,宋霁极少见他如此落寞的神情。
“我知道你有事儿瞒着我。”杜乐章道。
宋霁抿了抿唇,将到了嘴边的话压了下去。
参与这场行动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不参与的理由,他为了还债赎罪,秦承远为了报仇,沈故和士兵为了自保,但杜乐章是没有理由的,正如他说,他做好自己本职已经够了,这场计划若是告诉他,除了让他担惊受怕,还有什么好处?
“小纪啊,我原来是供职于太医院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抛弃京城的荣华富贵,跑来这鸟不拉屎的破地儿当军医吗?”
宋霁摇头。
“你若是去过京城进过皇宫,你就能明白,”杜乐章无奈地笑笑,“京城的天只有一个巴掌大,京城的地随便走走就能见到头,你想爬爬不出去,别人想进又进不了,你说可不可笑?”
“杜乐章……”
“我到西北边疆,就想看看这边的天有多辽阔,这边的地有多无垠,这边的马能跑得多远,这边的草能长得多狂野,”杜乐章顿了顿,“哦对,这边不长草,失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