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宋霁笑了起来。
“别笑了,这不重要!”杜乐章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我是想说,我挺享受不拘束的生活,所以其实我没有任何资格和立场阻止你,但是……”
“我知道。”宋霁拍着他的肩,“我想做的有很多,没做完之前,我绝对惜命。”
杜乐章点点头,往旁边让了一步,“小心。”
宋霁提着酒坛,撩开帘子,临将要走之前,又停下了脚步。
“小杜,”宋霁朝他笑了笑,“待到事成之后,你愿不愿意辞官?这里的生活仍旧太拘束了,我带你去体验一把真正无忧无虑的日子。”
杜乐章笑着点头,“好。”
子时已过,密报如约而至地送至李延年营帐,他打开纸张一目十行地快速扫过,嘴角浮现了一抹阴冷的奸笑,随即将它放置于桌案边的黑漆匣中。
这时,营帐外当值守卫的沈故通报,说宋大夫请见。
李延年撩开帘子,见宋霁迎风而立,鼻尖已被寒风吹得发红,手上提着一坛酒,朝他微微一笑。
“宋大夫不是病了?”李延年似笑非笑道。
“宋某病中左思右想,觉得要来见上屯将大人一面。”宋霁神情不变,将酒呈上,“听闻大人爱酒,宋某去沙城抓药的时候顺路买了一坛,聊表敬意。”
李延年接过酒,脸上的神色松了下来,“本将记得,这沙城的药铺和酒馆不顺路啊?”
宋霁轻笑一声,看了看左右守卫的士兵,“大人英明,可否移步详谈?”
李延年挑了挑眉,“宋大夫,请。”
“请。”
宋霁将李延年引走之后,守卫屯将营帐的士兵纷纷交换了一个眼神,沙土茫茫,阴云蔽月,安静地只能听见篝火噼里啪啦的响声。
转眼之间,守在营帐门口的两名士兵只剩沈故一人,只有帐门在微微晃动。
秦承远猫着身子悄悄钻入营帐,躲入桌底,桌上烛火摇曳,能在账面上映出账内的人影,他手脚断断不能慢了。
按着刚才从帐帘的缝隙中看到的,他小心打开黑漆匣,取出纸张打开,只见上面写着:这月十三放胡兵入营,取陆长年首级。
秦承远心念电转,桌上还有未干的笔墨,便拿了在“三”上添了两笔,改成了“五”,再放归原处,悄悄离开营帐,回到守卫之地,整个过程不到一炷香。
附近守卫的士兵对他的突然出现突然消失视若无睹,只是彼此交换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所有人都是沈故带领的,甘愿反抗,甚至不惜搭上性命的士卒。
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延年与宋霁一前一后地回来,在营帐门口道别。
末了,李延年又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宋大夫说的,本将自会好好考虑,若是身体好了……”
话还没说完,宋霁捂着嘴又咳嗽了起来,直咳得直不起腰,似乎要把五脏六腑全倒出来才罢休。
李延年在心底默默骂了一句,到了嘴边的话又转了个弯,变成了,“若是身体好了,也要多多保重,夜风凉,早些回去歇息吧。”
“多谢大人。”宋霁掩住嘴角的笑,朝他欠身道了谢。
隔了两天,秦承远借口探望老乡来找宋霁,把先前看到的密报与他说了,又说了自己改日期的事情,惹的宋霁直皱眉骂他鲁莽。
“你可知,万一李延年再看这密报该如何?”宋霁气道,“你不是说只看一眼不动手脚?”
“步步谨慎可来不及,”秦承远哼了一声,“李延年和万峰必须同时除去,一旦留久横生变故,你我小命都不保!”
“那你待如何?”宋霁皱眉。
“李延年没有发现我动了手脚,他已经将密报送到了万峰那里,”秦承远道,“因为是十三就要行动,他们不会如往常十五再通信,必然更早商议,他不会再看一遍密报的。”
宋霁挑了挑眉,“哦?看来你改密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秦承远呵呵两声,“那是自然。”
宋霁抽了抽嘴角,“那你就没想过,万一商议的时候露馅儿的情况?”
秦承远沉默半晌,“我偷听墙角的时候反正没有,计划挺顺利的。”
宋霁揉着太阳穴,“小崽子这是你运气好啊!以后再这么干十条命都不够你造的!”
事实上,秦承远是讨了巧,李延年和万峰虽表面上沆瀣一气,实际上也私生嫌隙,什么事儿都不会点开来说,生怕自己吃亏,万峰拿到密报,心里有了计较,直说这件事全权交由他来办,其余只字未提。
“我已经跟沈故说好了,他们过两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借口把李延年灌醉,”秦承远道,“到时候你跟我去一趟李延年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