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这么不想活,干嘛还要这么委屈自己?”季远迈着长腿走到床边坐下,从表情到语气都找不到半点类似心疼或惋惜。“我把你转给他好不好,就当过去的一切全都没有发生过,你可以继续和他在一起。他现在在L集团位高权重,把你转过去,让他救活你、照顾你。”
季远不是很能理解赵宁的这种痴情。
他从来不能理解。
二十年前,他随着父辈祖辈举家移居海外,中间整整间隔了二十年,他没有亲眼看到这个师弟。
海外的生活是富足的,他的父母都很会经营,给了他不输世家的锦衣玉食。
可那又怎样呢?
龌龊,肮脏,令人不齿…恶心至极。
季远还清楚得记得当他站在阁楼上,透过洞开的木窗,看见自己的父亲在后花园里和家里的女佣苟且偷欢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太小,尚不明白‘性’这个词里蕴含的一切,只是本能地觉得这种无差别的性`交实在肮脏又恶心。
然后,一只雪白的手臂搭上了他的肩膀,他听见了来自自己身后的声音。“怪不得我说要解雇这个女佣,你父亲一直不同意,原来他又换了新人。”
季远的母亲和季远就这么一起在阁楼上站着,看完了花园里的一整场苟且情事。
原来,他的父亲早就和家里的女佣有染,甚至还不止染了一个。而更可笑的是,他的母亲一直都知情。
那表面的恩爱缱绻,都是母亲为了维系表面的平和而一味做出的忍让吗?
季远觉得自己实在是可笑到不能再可笑。因为不久之后,当他的母亲带他去见那个国际知名乐团团长,母亲和团长一起进了卧室,独自把他扔在客厅里的时候…
真他妈可笑,太可笑了。
在知名音乐学府念书的最后一年,季远听说了大洋彼岸‘山上’的动荡与浩劫。他甚至想放弃学业,直接回去。那才是他的故土,他的家园。
可是季远的父亲直接扣下了他的一切通行凭证,母亲更是把他直接扔给了乐团团长。
在满世界的巡回演奏中,季远那颗一直焦虑的心也逐渐冷却,日渐坚硬。
直到那天的庆功酒会之后,和他母亲有苟且关系的团长走进了他的房间,意图和他也发生苟且关系的时候,季远再也忍不住了…
在一拳把团长打翻在地的同时,季远也杀死了自己心里的某种些东西。
去他妈的世家名门,去他妈的自矜贵重,去他妈的狗屁爱情。
季远喜欢美少年和美少女,喜欢那些鲜活稚嫩充满生命力的胴体。但他不恋童,原则和底线是必须成年。
美酒和美人,这种醉生梦死的感觉似乎还不错。怪不得父亲和母亲都变成这种样子,原来‘性’这种东西,是真的美妙绝伦。
季远的父母在一场别有内幕的车祸中一起丧了命,很奇怪,似乎是这几年在各种美人身上流连忘返的经历让他的心彻底硬了起来,他甚至感觉不到过多的难过。
共同赴死,相拥而逝。听起来多么美好如同童话般的水晶爱情。
这背后的龌龊不堪,只有季远自己才能明白。
这几年,他在日复一日的磨砺中,终于经营起了属于自己的一切。人脉,金钱,以及最为关键的自身能力。
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
看看纵然荣耀不复当年,‘山上’的青山绿水是不是一如往昔。小时候和自己一起练习琴技指法,处处压自己一筹的那个赵家的师弟是不是依旧长成了璀璨夺目的样子?
然后,他发现了惨痛无比的世事无常。
‘山上’没有了,是从外到内的那种没有了。刘家保持中庸默默退场,白家直接投到了敌方麾下。赵家毅然覆灭,赵家家主和赵翳夫人直接陨落,仅剩的一个师弟也不知所踪…
季远站在A市的某栋高楼上吹了一夜的冷风,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故土沦丧,改头换面的历史真相。
他觉得自己彻底成了一条丧家之犬。
不行,我一定要把赵家的师弟找回来。不单为了祖父的遗命,更不单为了当年赵奶奶的宠爱恩情,也不是为了幼年时那几块糕点的情谊。
他只是单纯地想找回自己的这最后一个家人,找回曾经属于他的骄傲和尊贵。
费了很大一番功夫,季远才终于打探到了一些事关当年讳莫如深的消息内幕。
新贵李家,那家的老二,和自己的师弟赵宁,一起失踪了。
那个叫李广穆的李家废柴,除了装车改车比赛屁都不懂的糊涂二世祖,对赵家传人一见钟情,奉上了自己副驾位的落座权,追求相许。
这都是些什么狗屎剧情,破人破事?来搞笑的吗?
百年世家,底蕴超然,怎么可能一夕之间说没就没。在历史的变迁下,究竟夹杂了谁的推动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