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大学四年,周遥的成绩都足够优秀,在本系混个GPA4.0于他而言毫不费力,每次去考试就是带一根圆珠笔,和他的脑子。他还选修了金融管理,就是不想将来仅仅止步于一个普通码工,像他老爸或者卢师兄那样一辈子做工程师。
他心里颇有主意,事业上那份浅浅的野心已微露端倪。本科毕业之后,肯定是要出国。
就如所有人期望的那样,这就是他必然要走的路,他沿着他的人生轨迹一步一步迈出去,特有信心地踏过每一道门。
那时候的清华园和燕园两所学校,整个校园就充斥着浓烈的留学氛围,汹涌的出国热潮,人才都出去了。
而且,流出去的基本不会选择回来。申请学生签证时信誓旦旦,讲着承诺,学成一定归来报效祖国,但大部分人都是头也不回,最后都去报效别人家的祖国了。
……
自动化系一百多名学生,四个班,期末成绩排名,周遥依然高居前五名。
在他们系里,“自83”的周遥就是给本地学生扛大旗的,每年都能拿到系里的奖学金。每回他们宿舍楼道里有人提一句“北京学生都是水进来的分儿太低”,就会有另一拨人把周遥扔出来砸到对方闭嘴。
随后的整个假期,周遥放弃旅游计划,哪也没去,报了新东方的阅读班和听力口语班,疯狂地备考。
瞿嘉那个假期也哪都没去,除了照顾妈妈、打工赚钱,就是陪周遥上新东方的课。
周遥说,嘉你别陪我了呗,忙你自己的,你去“杰杰”唱歌也比来新东方有意思吧?
瞿嘉就说,陪着你,一起学呗,反正英语这玩意儿,是一门实用技术,学到的总之不会浪费。将来在鼓楼、后海热门地段开个小吃店,都要跟老外吆喝“歪鹅康姆”呢。
瞿嘉就每天往来在燕园、清华园和新东方学校之间,陪周遥过来上课,然后再回学校上自习,做卷子背单词。
周遥背什么,瞿嘉就也跟着背什么,红宝书,习题册大白本……
瞿嘉背那些“宝书”有用吗?
有个屁用啊,瞿嘉又不要出国。
新东方六百人的大教室里,坐满了,很多都是一对一对的学生情侣,有些是准备共同进步比翼双飞的,也有些人,就是在准备即将来临的分别时刻。
周遥每天给瞿嘉泡一杯“八宝茶”,用大玻璃瓶子装着。
瞿嘉就经常从家里打包饭盒,给周遥带午饭,在大教室里一边听讲、一边吃饭。
假期过来上托福GRE课的学生特别多,从全国各地来的学生,各楼的自习室就都爆满,图书馆又占不着座了。有那么一段时间,瞿嘉每天早上骑车过来清华园,车把上挂着一袋热包子和几个茶叶蛋,帮周遥去图书馆占座。
有一回晚自习,在某一栋教学楼的教室里,周遥背单词故意拖到很晚,拖到其他人陆续都收拾书包走了,教室里就剩他们俩。
周遥回头,就望见瞿嘉。
瞿嘉坐在他的斜后方,隔着两排,因为挨着坐怕影响遥遥专心复习。
窗外漆黑一片,一道灿烂的银河纵贯夜空。四周零散的小星星便显得相形见绌,隐在无边无际的暗夜里。整间阶梯大教室却是灯火辉煌,三排一共十二根灯管,把所有光芒都罩到两人身上,映在眼睛里,映着透亮的心。
窗外那一片星光飞散开来,飘向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看不见夜空的尽头。
周遥起身过去,弯腰抱住人,紧紧抱了瞿嘉的头。
瞿嘉挣脱出来:“别闹,被人看见啊……”
“没人。”周遥小声说,“看就看吧!”
教室里也还没装高级摄像头呢。
“就抱抱你。”他在瞿嘉耳边说话,揉瞿嘉的头发,亲瞿嘉的眼睛和嘴唇。
瞿嘉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就让他亲让他摸,安安静静地呼吸,回应他的吻。结果周遥自己把自己弄得鼻子吸溜了,眼眶都爆红了。
那晚他俩就没回宿舍,真的去南门外的那家宾馆开房了。
而且周遥豪掷四百块钱,开了一间很上档次的豪华房,有双人大软床,还能俯视灯光璀璨的京城夜景。
俩人都彻夜未眠,周遥就抱着瞿嘉揉了一宿。他那天晚上逼着瞿嘉换了好几种高难度姿势,他把瞿嘉摁在床上仰着,捉了双手按住,然后骑上去发疯了。他就很冲动、很粗暴地,自己把自己cao哭了,爆疼的……
瞿嘉好像眼眶也红了,那一圈乌黑的睫毛都湿了,灯下的胸膛是一片迷人的小麦色。
瞿嘉就让眼眶和身体一寸一寸湿润,偶尔顶不住了爆出粗喘。那样儿就特别好看,特别让人心疼,让人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舍不得……
同是那个夏天,高中同学再次聚会。
他们这些要好的老同学之间,每逢暑假都要约饭,在朝阳一中门口的小饭馆里,重续旧情。考到外地的同学放假回京,出国留洋的少爷小姐们正好回国省亲。
周遥和瞿嘉这样的,在老同学饭局上就是最受嫌弃、招人奚落的大红人儿!一进门,打个照面,就被四下里所有人集体起哄:“卧槽,卧槽,这个大学霸又来了,太他妈讨厌了,好不容易进了大学已经忘记这个叫周遥的学霸,这小子忒么的又冒出来了!快回去吧,回你的清华园去,好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