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着一张大大隐于市的脸,一身黑衣,双眼紧闭,眉头微微蹙起。
闻人羡略微抬起手,腕间立刻传来酸楚的疼痛,他面色不改地把手搭到男人的额上。
烫。
非常烫。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照这样烧下去,男人就算是大难不死也逃不过傻。
闻人羡收回手,把狐裘往男人的身上尽力靠了靠,又看了眼外面。
离上远城很近了。
闻人安给他安排这么个娇滴滴的暗卫。
大概是在玩他。
闻人羡皱起眉头,还是把怀里的狐裘张得更宽了一点。
马车突然停下,闻人羡被惯性压得往前猛地晃了两晃,带起镣铐一阵叮当作响。
“下车下车!”车帘子被暴力掀开,风雪夹着刺骨的寒意拼命地往车厢里面钻,几乎要把为数不多的暖意都吹散掉。
闻人羡掀起眼皮子,淡淡地看了一眼车马前青衣短打的马夫。
马夫被他这不咸不淡的一眼噎住,好半会儿才回过神来:“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快下车!”
上远城还有半天的路程。
这时候下车?
闻人羡薄唇微启:“怎么?”
“陷下去了,快下车!”马夫不耐烦地避开闻人羡的眼神,心里思忖着人家就算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这眼神也忒吓人了吧。
下去推车?
闻人羡勾起一个凉薄的笑容,手脚动作间带起一片清脆的响动,意思不言而喻。
马夫咽了咽口水,转而看向了半躺着的那个男人,一脚踹了上去:“睡什么睡?快起来!”
闻人羡没来得及拦住他,看着他动作,眉毛微微皱起来:“他发烧了。”
“又不是公子爷,起来起来。”马夫又踹了一脚。
车厢里的男人睫毛微动,看样子似乎要醒过来。
闻人羡只得起身:“我跟你出去,让他呆着。”路过男人的时候,闻人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狐裘脱下了,往男人身上盖了盖,然后看向马夫:“找点东西把窗子堵住。”
马夫一梗脖子:“你以为你还是京城那个公子爷啊?”
闻人羡没回应,下车的时候结结实实打了个寒战。
冷。
好冷。
马车陷在一片几尺深的积雪里,闻人羡试着用了几分劲,手腕上立刻就传来疼痛的重量。
几乎是生生压破了一片水泡。
闻人羡到吸了一口气,垂眉,又使了几分劲,腥色的血几乎是瞬间就沿着手腕往下淌,失去了狐裘的遮掩,一下子在雪地上迤逦出一片红色。
心软是病。
得治。
闻人羡微微错开手腕,在心里唾骂了自己一声:活该。
车厢里的男人微微睁开眼睛,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匕首,却被一份意料之外的暖意惊得睡意去了大半,男人看着身上的狐裘失了片刻的神,方才撑住车厢缓缓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