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歌的人就在这清池畔,是一个女子。
她毫不畏惧秋日的寒冷,一身薄衫,坐在池边冰冷的岩石上,赤着足,伸入刺骨的池水中。
那双玉足,脚踝纤细,莹白如玉,一下一下,踢起晶莹的水花,说不出的撩人。她的面容,也似她的玉足般清丽,又似她的歌声般哀愁。
弯弯的柳叶眉,紧紧皱起,仿佛永远也扶不平眉间的愁绪,圆圆的大眼,波光粼粼,荡漾着满腔的哀怨,面颊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看起来是那般柔弱,惹人怜惜。
最为显眼的,是她眉间一点指尖大小的朱砂,愈发衬得她肤若凝脂。
她和白飞飞的面容并不相像,可那柔弱的气质却又像得惊人。
沈浪并未掩藏,他已走了出去,打断了女子那幽怨的歌声。
她惊恐地看着他,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你,你是何人?”
沈浪道:“姑娘勿须惊慌,在下只不过是山庄的一个客人,睡梦间被姑娘的歌声吸引,擅自闯入,实在惭愧。”他声音温朗,言语礼貌,让人安心。
女子镇定了心神,微微弯腰,“扰了公子的清梦,莲花在此赔罪了。”
莲花?这名字让沈浪瞬间想起了那朵用墨汁绘在纸上的莲花,所以,眼前这女子与那组织有何关系?难道她便是班主?
可她这般柔弱。
沈浪不禁想起了白飞飞,她在他眼中何尝不是柔弱动人,楚楚可怜,可真相揭破之后,幽灵鬼女又是怎样的残酷毒辣?
每每想起花神祠后石洞中的时光,沈浪的心好似又被那些沉重,无力,心痛的情绪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浪看着莲花,一时无言。
耳朵突然捕捉到一些细小的声音,是衣袂在摩擦草叶,唇边不禁浮起一丝笑意,他重重叹气道:“明明来了,却不敢出来,是怕叔叔怪你偷偷溜走么?”
莲花错愕地看着他,正疑惑那话是对谁而说,已听得右边传来一声咳嗽,接着便见一个绯衣公子掩口咳嗽,自草丛后绕出。他面容俊秀,眸若星辰,唇边还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我先前有事,沈兄又怎会怪我,不过没想到还是让沈兄快我一步。”王怜花笑道。
沈浪笑道:“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毒毫不在意呢?”
王怜花笑道:“我的确不用着急,只因我知道有人比我还急。”
沈浪苦笑,“我只要不再找那人,你的死活又与我何干。”
王怜花盯着沈浪,笑道:“你不会。”
“你竟如此肯定?”
王怜花叹道:“只因在你心里,责任委实比你的性命还重要。现如今我们又在这里相遇,不正是最好的说明么?”
沈浪笑道:“你既然能想到来寻这段公子,我又如何想不到?”身“可我两又偏偏都被这歌声吸引,实乃心有灵犀。”王怜花笑意更浓,“所以,耳朵比较灵的人总是容易遇到好事。”
沈浪道:“什么好事?”
王怜花看向那粉衣女子,笑道:“比如,见到绝色美女,听到优美歌声。”
那女子凝目细看王怜花,微一怔愣,突然瞳孔收缩,似见到什么骇人之物一般惊呼出声。
“你,你,蕉鹿之毒,为什么会有蕉鹿?难道那个魔鬼又回来了!”她目光灼灼,死死盯着王怜花,口中低声囔囔,话语混乱,似在梦呓。
沈王二人被她突然的变化所惊,不禁对视一眼。心中都在想,这女子一定知道很多事情,关于王怜花(自己)的毒。
王怜花负手踱步到那女子身边,脸上堆着笑,一揖道:“莲花姑娘好,在下王怜花,你我名字如此有缘,关于姑娘刚刚所说的蕉鹿之毒,还请姑娘明示。”
那女子目光无半刻离开他的脸,此刻近了看,目中惊惧更甚,盯了半晌,才幽幽道:“眉间一点红,蕉鹿一场梦。”
眉间一点红?王怜花怔怔地转身看向沈浪,那目中满是不解,又带一丝询问。
沈浪细看他的脸,果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眉心生出了一个细若针尖的红点。在幽暗的月下,他面容白皙,那红点又鲜艳若血。
王怜花智计百出,心狠手辣,明明半点也不脆弱,沈浪此刻却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像一只被猎狗盯上的野兔,带一丝无措。
沈浪点头的瞬间,王怜花眸中的光线摇曳了几下。
莲花心绪渐平,悲声问道:“你是如何中的这蕉鹿之毒?”
王怜花看着她眉心的红点,皱眉道:“我中的毒叫蕉鹿?姑娘莫非与我同病相怜?不知姑娘可有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