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宽敞的家中,只有他一个小孩。
养母温婉持家,养父是不苟言笑的高知分子,许停烛在这里度过一段不短不长、平淡奢侈的时光。
可惜,他心房还未来得及重开,惊人相似的剧情便再次上演。
不足半月,养父母家里养了十年的金毛去世了。
养母以泪洗面,养父眼眶也整日红着,因为长时间失眠,某天他下楼时不慎踩滑,摔得在医院连躺几月。
他们去福利院时,曾听几位小朋友特意提高嗓音,唤许停烛是厄运魔鬼,作为无神论者,夫妻俩当时只觉得许停烛更加可怜,更坚定了领养他的心意。
可当灾祸接连降落时,他们便悔了。
没多时,夫妻俩去孤儿院办公室,同院长静坐了整个下午,许停烛这回没有偷听,他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面上无甚表情,只矮着身子孤单地蹲院里玩皮球。
这是他从福利院储物室里翻出来的,因为太久闲置变得灰扑扑,上面还有其他人用彩笔歪歪扭扭写出的“灾星”二字,许停烛指腹都搓红了,还是没能将字搓干净。
曾经排挤他的小朋友,除了某些缺胳膊少腿的还在,其余四肢健全的全被领养走了。
如今,许多生面孔挤在距离许停烛几尺远的树后窃窃私语,许停烛装聋,蹲起身子,瘦弱脊背微微弯曲,他神情专注,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皮球。
啪。
啪。
直至日光初歇,养父母总算推开木门,便叹息便搀扶着出门,许停烛瞥了眼,手一打滑,皮球轻快地滚至养父脚下。
养父身体明显僵了僵,他没敢看许停烛矮小的身影,只弯腰捡起皮球,盲扔过来。
许停烛往旁侧冲刺两步,张开怀抱接住了灰扑扑的球,外套瞬间也惹得灰扑扑了。
不过没关系,很快又没人会小声斥责他是个小花猫了。
许停烛站得笔挺,仰头望向很快不是养父母的养父母。
他清晰瞧见了他俩眸子里的抱歉。
同两年前池氏夫妇眼底的黯然不差分毫。
第二十七章“不过……他的确对我挺重要。”
许停烛自回忆抽离,室内保持不冷不热的恒温,他眼中黯淡的浓雾久久未散,窗外不知不觉已扬起星空,大门忽然“咔哒”响了一声。
池赭在玄关脱下灰格围巾,换上向外摆正的拖鞋,他搓热冻得发红的双手,扔了包疾步前行,没多时便在角落捕捉到瘫成一团的许停烛。
“怎么不去床上躺着?”池赭矮下身子,一手撑压沙发,一手捏向对方的左脸,小声问。
许停烛收敛眼中复杂,他轻拍开池赭右手,腰酸背痛地试图坐起,可由于瘫久了,他尝试起身失败,只得丧气地又跌回去。
池赭想笑又没笑,他伸过骨节分明的五指,右臂施力,将许停烛轻轻拉起。
许停烛脚跟还没来得及站稳,就被池赭摁住了背,池赭下巴磕在他肩膀,长舒口气轻哼道:“别动,让我抱抱你。”
闻言,许停烛果真没动了。
他的右手犹豫两秒钟,便软绵绵绕上池赭宽阔后背,睡衣袖向肘部滑落,露出他白皙细瘦的两只胳膊。
汲取完专属于许停烛的气息,池赭疲惫整日的身躯骤然恢复活力,他脑袋顶的电量格自红色转为绿色。
他餍足地偏头吻向许停烛脖颈,吮出一颗小草莓,这才恶作剧完全般将人松开。
许停烛没注意到,只是偏头打了个哈欠,他本就泛起薄红的眼角挂起晶莹的生理性眼泪,池赭用拇指替他拭去,牵起他手往房里走,没话找话问:“今天怎么玩的?”
“……等你回来。”许停烛亦步亦趋跟着,微偏头望向池赭精致的侧颜,实话实话。
池赭闻言脚步顿了顿,紧接着便旋身过去吻了他,许停烛再次变得晕乎乎,不过这回的吻很浅,很快便结束了。
池赭“恩”了一声,转过身子继续问:“还有呢?”
“没了。”许停烛揉了揉唇角的残留温度,眯着眼睛说。
池赭将许停烛牵入房间,将对方拦腰抱上床,再稳妥搁下。
许停烛双腿弯曲,膝盖将床垫顶得凹陷下去,他藏在毛茸茸的粉色里,显得格外乖小。
池赭心无旁骛地解着衬衣扣子,修长五指灵活翻动,露出他恰到好处的肌肉线条,他这才视线灼热盯向对方,西装裤也不脱,只把白衬衣扔向不远处的椅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