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麟看着尤念,五指插在他的发间,抿着唇,在额头上轻轻啄了一口。
这是这些日子一来,除了同床共枕,最亲密的接触方式。之前尤念一直不许齐麟在外面这么做,觉得害羞,如今到也不觉得有什么,跟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情侣没有任何区别。
尤念想着问题究竟出在哪里,应该是热恋的阶段,为什么没有合二为一的那种热烈劲头。方才明白,齐麟太规矩,他们还不够近,一切都很单薄,没有过分的接触,没有性支撑的爱,像是多米诺骨牌。
这事尤念也是第一次,手把手的教是不可能的,给你找点视频看吧,尤念心想,找欧美的,日本的小受清纯的要人命,但万一欧美的太大太强烈,吓着他了怎么办?
在齐麟上车之后,猴妖本该像上次那样,直接忽略他。此次,却意外的看了尤念一眼,斩钉截铁的把尤念盯着车门的视线错开,有点像富豪看路边乞讨的叫花子。
像是天地之隔。
他这一走,可能尘归尘土归土,又要重新走向不同的轨迹。
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凤凰是跌落凡尘的凤凰,麻雀却不是那个麻雀。
既王哥走了之后,万万没想到,齐麟也走了。像是入戏的观众,在帘幕落下之后,分不清现实与幻觉。终于,南京城,剩他一个人,腐朽伶仃。
尤念站在路边,微信来了,齐麟给他发了个笑脸。
那一瞬间,尤念有种眼泪留下来的错觉,他有点心虚,像是多疑的情人,没有安全感,不分场合的怀疑对方出轨。现代高科技通讯设备,让无论多远的距离都可以近在咫尺。
齐麟发语音告诉尤念自己的每一个动态,最后的消息是要上飞机了。
尤念给他科普飞机上没信号,发不了消息。除了会长要他回去的时候,齐麟根本没坐过民航飞机,还不晓得飞行模式是什么。尤念发图片,一点点教他,没有不耐心。
“要上飞机了。”
“那你小心,下飞机再联系我!”
“好,等我回来。”
所幸是春节前的最后一天,没有人在意尤念心不在焉的状态,各部门都沉浸在新年的气氛里,无法自拔,连爱出毛病的机器都给了几分薄面。
尤念不晓得齐麟做的是哪辆飞机,觉得可能是私人的,不知道要飞多久。从南京起飞,最远的地方,哪怕需要转机,六个小时也差不多了。总不可能飞到另一个半球去。尤念迟疑了一下,便把国外也加入了目的地。
现在可能天南海北了。
之前跟同事商量过,今天下午有车蹭。火车票买的是下午四点多的,很早,也是因为别的点的票没抢到,否则就只有夜间有票了。家里没得私家车,夜里也没有公交,从高铁站回家太麻烦。
尤念觉得齐麟没跟自己回去确实挺好的,至少没有不必跟他挤人山人海的春运高铁,也不用再颠簸的公交车里一路晕眩到家。
他有方便的私人飞机,去哪里都有高级轿车接送,神通广大的妖联大少爷,多么光鲜的身份,怎能沦落凡尘,跟自己滚得一身泥浆。
就算他一路不回头,尤念想着,都怪不得他,得怪自己。
第56章火车(2)
尤念忍不住妄自菲薄,还是发了条消息告诉齐麟,自己已经离开单位,坐同事的车回家。车上气氛浓厚,后窗提前贴上了福字,后视镜上挂着大红色的生肖玩偶。
马路上的雪被铲干净,路边堆积着的积雪,上部的尖尖还算白净,地下却是肮脏不堪。
四个人挤在一辆车里,开始唱起各种老歌,从“洪湖水浪打浪”开始,唱到“马蹄南去人北忘”,尤念平时被一群热情的老师傅拥着捧着,联欢会还会被拉上台在几人的合唱里唱男高音部分。
私家车开得飞快,开车的师傅是个技术娴熟的老手,还能边打节拍边开。副驾驶座上的师傅不知从哪里摸出个迷你中国鼓,鲜艳的大红色配合深沉的鼓声,车内顿时热情高涨。三个五十多岁的师父带着个年轻人嗨翻了天。
旁边的师傅给尤念加油,该高该低时配合节奏一上一下的打手势:“可以的,再提高点,帅哥再高点!踩准拍子!帅哥们好样的!来来来music嗨起来!”
尤念:“.…..”
尤念在卑微中强打精神,给一群粗犷老爷们配高音,他平时不是多爱唱歌的人,是有点羞于开口。这算是齐麟走后,一天之中最高兴时候。
拖着行李箱挤上地铁,十几站的路连个座位也没有。依旧没有齐麟的消息。算算他上午九点十分说自己要上飞机,现在是下午十四点半,五个多小时,尤念毫不怀疑他是出国了。
可是身份证成妖证两大关键证件都在自己手里,难道齐麟还办了护照?可能是糊里糊涂时办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尤念担心齐麟一下飞机就给自己打电话,没教过他跨国电话这些事,不过还好跨国电话费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尤念没有退齐麟的火车票。因为可以直接刷身份证进站,十六点十五分的火车,按理说春运他应该早早的就在大厅里等候排队验票,免得有票也挤不上去。他在花坛边坐了很久,冻了很久,齐麟一离开,还带走了他所有的热源。
之前一起送王哥上火车,是相同的地方,在从右数第一个安检口分手。三个人的残影仿佛犹存,如今只剩下他一个人,惴惴的等。
十五点三十,尤念发消息:“我去火车站里等,你倒是到了给我电话,我出来接你。”
其实无论飞哪里,齐麟都赶不回来坐火车。尤念心知肚明,但是留一个座位留一张票,就好像还是一起走的。
上面的行李架放满了行礼,车尾处的行李架也满载,尤念把行李箱放在座位前,膝盖抵着。
一排三座,这是12排C座,齐麟票上的座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