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结果已经很明显了,完全不存在是严正勾引的顾星海还是顾星海勾引的严正,明显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个王八羔子都晕头转向,恶心到家了。
顾令成气极反笑,他扔掉鞭子,揪着顾星海的衣领直接把人给拎了起来。
顾令成说:“这个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整人办法,我他妈让你嘴硬,我就不信你这恶心毛病还能纠正不过来了?!”
顾令成直接把顾星海扔进了禁闭室,而严正也被严立军连夜送到了高寒艰苦的七团。
顾星海在小黑屋里被关了七天,只给馒头和水,门外话痨的小战士愣是抿紧了嘴,多余的话一句都不肯回复顾星海。
即便如此,顾星海也没服软,他的态度远比顾令成想象的坚定。
顾星海躺在坚硬的木板床上,屋子里不透光,手指贴在眼前都看不清轮廓。他也捉摸不透自己这股子倔劲儿是从哪里来的,就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某一瞬间,他早就和严正绑在了一起。
竹马之间很难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记忆里完全重合的童年,所有的欢声笑语都有对方的印记。稍稍一动心就仿佛添加了催化剂,只言片语间就填满了整颗心脏,哪还能理智地考虑未来几十年会不会遇到更如意的人。
没可能的,有些人的出现就是为了在你心里卡根刺,让你从今以后的所有岁月全都交代在他身上。才不管遇见的那一天是六岁还是十六岁或是六十六岁,一见他就误终生。
就像严正说的,既然已经在彼此的人生中赖了那么久,那就干脆赖一辈子吧。
顾星海笑了笑,在黑暗里闭上了眼,竟然心绪平和地睡完了整个禁闭期。
等顾星海被放出来的那天,他在暗处缓了很久才能睁眼,一睁眼就看见了许茜茜担心的面容。
顾令成不能离开指挥所太久,早就启程回了前线,不过他让许茜茜给顾星海带了一个问题。
许茜茜问:“小北,你想好了吗?”
顾星海点点头,说:“我想好了,我很认真,我喜欢严正,并且这辈子都不会有第二个能让我这么喜欢的人。”
许茜茜叹着气直摇头,她一向闲不下来的嘴此刻却被顾星海呛得哑口无言。
过了好一会儿儿,许茜茜才又问:“可是小北,你们还小,哪怕就按能活到七十岁来算,你们才经历了不到三分之一的人生,你怎么能确定未来不会有另外的人出现呢?”
顾星海笑了一下,他说:“不是那个人出不出现的问题,是我根本不会再去喜欢。”
许茜茜见劝不动他,便站了起来,“严正已经被他爸送去了七团,希望你的喜欢能长久一些,别连这两年都撑不过去。”
顾星海愣坐在床头,他迟钝了很久才如梦方醒,翻身去找他的手机给严正打电话。
果然如许茜茜所说,严正的手机一直是关机的状态。
当顾星海再次联系上严正时,已经是四个多月以后的事了。
严正是被严立军硬塞进七团的,他入伍的时候并不是正常的征兵期,所以自然不可能有正经的新兵训练让他参加。
七团是典型的天高皇帝远,不认军衔,只认能力,管你是少将的孙子还是司令员的公子,只要站在训练场上,那就是被指挥员操练的一把枪,必须指哪儿打哪儿。
严正一到七团就跟着老兵队伍们训练,虽然他有一定的基础,但部队里的要求更加严苛,他除了射击和障碍勉强能合格,其他各类项目的训练都让他脱了一层皮。
尤其严正刚来那天,严立军气得脑袋充血,直接把他塞进物资车就给拉了上了高原。
严正身上有伤,车厢里又漏风,没多久他就发起了高烧。
车从陕北开出,在甘南停了几个小时调整,一共开了四天三夜,沿着莽莽雪山,一路开进了藏区腹地。
等到车驶进七团营区,停车卸货的时候,严正已经烧得不省人事了。
司机开了这么久的车,加上高寒缺氧,他自己就是靠在牙根处嚼花椒撑过来了。他看见严正这毛小头子发高烧,压根不当回事儿,直接把人扔卫生队就不管了。
七团的糙是一以贯之的,从团首长到小兵卒子,连带着卫生队的各位白衣天使们,都个顶个的糙。
卫生员给严正测了测体温,不过刚四十度,大病化小,小病化了,四舍五入差不多就等于没什么大事儿。
卫生员连液体都没给严正挂,就给开了两片退烧药,又给拿了一大包板蓝根冲剂,就让严正的新班长把人领回去了。
好在严正的新班长单增白姆是个还算靠谱的人,他顶着其他老兵不爽的抱怨声,硬是强行安排严正在班里休息了五天,直到烧退彻底了才允许严正出来搞训练。
接下来的四个多月里没什么好回忆的,再苦再累再憋屈严正都一个人闷声忍了下来。
严正握着手机,站在窗户角跟顾星海发视频。
严正理着板寸,也瘦了不少,整个人像一头虎视眈眈的恶狼,凶得生人勿近。
然而视频一接通严正就顿时软了下来,他哑着声音喊:“北北~”
其实严正已经起码有十年没喊过顾星海“北北”了,似乎只有年龄极小的幼童才爱叠声说话,严正毕竟也是个男人,他再怎么撒娇都是用“小北”这两个字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