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欺身上前一点点靠近,他配合地闭上了眼睛。顿了一下,我在他的眼皮上左右各亲了一口,然后用手掌虚虚盖住了。
对着那个眼神,我怕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今天早上你在微信上说‘你不愿说就不说吧’,我其实不是不愿,对着你我没什么不愿说的,我就是感觉自己这二十年来脑袋里密度越来越大,最近越发有变成浆糊的趋势了,对很多事都稀里糊涂的,就像原本整齐的思绪被猫玩了一个下午——到处都是毛线,可既下不定决心斩草除根把它们都灭了,又没有勇气和耐心理清这一团糟,所以才把你也带到这种憋屈的处境里。”
说到这,我像是迎面喝风岔了气,只是呼吸都觉得难受。正想轻轻地吸气呼气来缓一缓,却发现原本安安静静的谢嘉何开始伸出左手在床单上摸索着,我静静地看,放在一边空闲着的右手没有动弹一下,直到他终于找到了,握紧了。
“我不知道乌龟能不能一直缩着头,可我不能。我想了想,觉得斩草除根太简单粗暴了,而且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所以虽然很辛苦,但还是想让你陪我把这一堆毛线理顺了,重新绕成整齐的毛线团,再织成一件毛衣送给你,你愿意吗?”
可能最后一句话有花言巧语哄骗未成年的嫌疑——谢嘉何还有两个月才满十八,但有就有吧,我就是想哄住他,让他一直在我身边。
“毛衣太复杂了。”他突然开口。
“?”
“我觉得毛线团就挺可爱的,你不用非得织成毛衣再送给我,我就要毛线团。”他认真地说。
我愣了一下,盖在他眼睛上的手脱力滑了下来,整个人也像骨头软了一样倒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谢嘉何:谁知道你学会织毛衣要多久啊,直接把毛线团给我就行了
第10章第10章
俗话说刚打瞌睡枕头就来了——我看着聊天界面上的群投票,脑子里想起这一句话来。
都说毕业聚会大概是人最全的一次,想想也是,大家都还沉浸在那种略显悲壮的气氛中,不管熟不熟悉、和不和睦,在彼此眼中都难得的面善。只是时限一过,一切都又变回原样。更何况每个人身上都琐事一堆,很难找到满足大家要求的时间。
当时在小绿车中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一份份地送到各家各户,班群里也一份份地送出恭喜,一扫最后做出的班级地图,真正是天南海北、各自分散,只有几个热门的大城市分别有一小撮。
好不容易人员稍微密集一点,于是我们这一小撮里的一个热心班委积极地建了小分群,名字也很简洁明了——四班B市小分队。
哦,热心班委好像正是组织委员来着,还真是称职。
自从被拉进了这个群,我就一直把它设成了免打扰状态,偶尔几次扫到他们聚会什么的,也只当没看见,因为徐进在里面,而且和高中时一样活跃的很。
今天只是打开QQ到大学的班群里投个票,决定一下班会时间而已,居然正好就看见了B市小分队管理员在吆喝大家投票,趁着都还没考试放假社会实践什么的浪一把。
这不是枕头是什么呢。
就看我要不要借着这股睡意躺上去了。
一下下地按着锁屏键,看着谢嘉何笑到不能再开心的傻样儿在我面前一闪一闪,我默念着毛线团,终于还是投了一票。
票是投下去了,聚会结果也出来了,虽然一个线头都还没理顺,但心里却是难得的轻松下来,连跟爸妈视频都不用装模作样了。
“山山啊,最近过得怎么样啊,看起来很开心呢。”老妈在视频那头粗鲁地把老爸挤过来的脸推开,语调却很温柔。
“挺好的,”我看着老爸哀怨的表情乐得不行,想了想,又若无其事地提了一嘴,“最近认识了一个高中的学弟,也在我们学校,这几天一直在和他看世界杯。”
老妈惊讶地张大了嘴,连老爸凑过来挤掉一半位置都顾不上了,眨了好几下眼才说:“那看来你和那个小同学很投缘啊。”
虽然我说这句话的意思也在于此,但乍一听到投缘二字还是有些面皮发烫。这是提前替谢嘉何博取婆婆的好感度么,我偷偷笑了一下。
随便就着各种话题瞎贫,在要结束通话时一扫屏幕,吓了一跳——通话时间是平时的两倍多。
老妈最后一句话是:“放假之后找个机会请那个小同学来家里吃饭吧,看到你变得这么活泼,真好。”
活泼?
这是用来评价满二十周岁的我的吗?
把手机随便扔到身侧,我开始瞪着墙面愣神:以前视频是什么样来着?
哦,锻炼演技来着。就像不想被送进精神病院的患者一样,努力在医生面前表现的正常,还时不时自以为机智地讲几个冷笑话。经过这张巧舌如簧的嘴和训练有素的面部表情,开心还是开心,不开心也是开心,忙碌转化为充实,空虚翻译成闲适。
可不通话时间短呗,这么消耗能量的事情哪能持续这么长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