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微弱的血腥气,骆珉一怔,他是习武之人,洞察力极强,辅一仔细打量,便发现执明右手边下裳湿了一块,虽是玄袍,骆珉依旧识出那是血渍,当即一惊,上前扶着执明道,“发生了何事?陛下为何会受伤?”
小胖听了哪里还淡定得了,当即从书案旁三步并做两步地跑过来,愕然道,“什么受伤?陛下伤哪儿了?”
两人把执明扶到锦榻边坐下,骆珉拂起执明的袖子,手之所及处便是一片血红,小胖愣愣地看着执明被血渍浸了一大块的袖摆和下裳,直到骆珉将执明的手掌翻过来,两道深深的交错的剑痕还在往外汩汩流血。
小胖的眼眶霎时就红了,语调都带了哭腔,“陛下好端端地怎么会受伤啊?”
骆珉看了眼小胖,又看了眼执明,他自始至终垂眸沉默,令人看不清心绪。
“别哭,快去传医丞。”骆珉冷静道。
小胖闻言,才醒悟过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跑去找医丞。
骆珉沉沉一叹,四处翻翻找找了,总算寻了块干净的绢布,将执明的手暂时裹了起来。
“陛下如此……值得吗?”骆珉忍不住问。
执明似乎终于听见了旁人的话,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以手扶额,闭眼靠在矮几上,言语间透着浓浓的疲惫,“今日之事,一定不能传到朝堂之上。”
作者有话要说:
嗯……第一次,我黎主怒了~~~~
拆房子了~~~~
第28章第二十六章相惜两不知
阿羽同往常一样例行洒扫,眼角有意无意地瞄过慕容离缠着白绢的手,一颗心忍不住就是一颤。
从寻幽台闹出刺客事件之后,慕容离就一直兀自凝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昨日的一切历历在目,他不过替慕容离去膳房拿些茶点,一回来就见寻幽台门口兵士正在换值,他正疑惑眼下不是换值的时间,就听其中一名士兵说寻幽台出了刺客,要加强守卫云云。
阿羽长这么大,从未想过宫中还能有刺客这回事,即便是威将军之乱,那也是大张旗鼓地在明里折腾,刺客暗杀这种防不胜防的事,想来着实令人心惊肉跳。阿羽吓得连手中茶点都差点打翻了,顾不得许多,他直接将托盘往一旁的士兵手中一塞,就朝慕容离的寝殿奔去。
一进门,阿羽就见慕容离出神站在寝间和外间的隔栏旁,隔栏碎了一大块,散落在地上,阿羽当即当倒吸一口冷气,哎哟喂,这得打了多大阵仗的一架啊!而更让他心惊的是慕容离手上的伤。他侍奉慕容离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那双修长如玉的手指,在阿羽眼里就该是舞文弄墨,鼓瑟吟箫的,如今却皮破血流,雪玉一般的肤色衬得那蜿蜒的血迹刺目异常。
慕容离却仿佛不觉得疼,站着一动不动,一双眸子掩在扇睫之下,垂手任由血一滴一滴打在地板上。
阿羽晃了晃脑袋,想甩开那日的记忆,他从没见过慕容离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他总觉得慕容离就该是他看起来那样清清冷冷,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淡然悠远。
“国主是不是想陛下了?”阿羽小声问道。
慕容离身形一僵,讶然看着阿羽。
阿羽乖巧地跪在锦榻边,担心地看着慕容离裹了白绢的手,心道陛下昨晚竟没来,这不应该,重要的是阿琼也没有私下联系过他,他向守卫打探过,那刺客是陛下亲手抓住的,那陛下就该知道国主受伤的事,怎会不来关心关心呢?出了这么可怕的事,国主一定是想陛下了……
深吸一口气,阿羽鼓足了勇气,轻声道,“其实国主可以去看陛下啊,您去找陛下,他一定会特别高兴的。”
慕容离眸光微烁,而后柔和起来,的确,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反之,亦然。只是……
“国主在想什么?”阿羽问。
慕容离看了阿羽一眼,悠悠问道,“你说陛下会如何处置那个……刺客。”
阿羽想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伸掌在颈项处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佯作害怕道,“杀无赦!”。开玩笑,敢在寻幽台行刺杀之事,能不杀无赦么?
慕容离瞳仁一缩,低下头,默然无语。他知道,以执明的性子,不会立刻杀了庚辰,事情也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向执明说明庚辰不是刺客,但……庚辰若不是刺客,还能是什么呢?
一抹苦涩漫过慕容离的心头,其实说与不说大概都不重要了,执明并不傻不是么?可他依旧得去见那个人,得去求这天权宫的主人放过庚辰,他没能保住阿煦,连他给他的庚寅也没能保住,庚辰是唯一一个和阿煦相关联的人了,他不能再保不住他了……
累他受伤,还要再伤一次他的心,才将建立起的一点温存又要这样由他亲手击碎……慕容离的手紧紧攥起,指甲嵌入肉中,印下深深几瓣月牙,然而……都不疼了……
“阿羽,替我更衣吧。”
玄武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