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蹲下来,从货架地下抽出来了个纸盒子,剪胶带拆开,里面躺着各式各样的福袋。徐飏在拆还没摆上架的货。
关禾低头看着他的动作,那纸盒里的福袋和篮里的应该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亮亮的光彩。
徐飏抓出一个,递给关禾。
红福袋,上面绣了金线,绣着“早日康复”。
和那小姑娘买回去的一样。
关禾接过,道了声谢。
店门外的天很快就要黑了,路灯早早地亮起来,氤氲得这傍晚的气氛很是宁静。或许是周末,或许是秋意渐浓,街上来往的人步履没那么匆忙了。
老五无聊得打了个哈欠。
“一个十块。你妹妹这么相信这个的吗?不如多买几个备用?”徐飏道。
关禾摇摇头,看着手里那个已经亮起了淡淡光亮的福袋。
“我妹妹从小身体不好,得过重病。当时已经情况不断恶化,我们都以为妹妹就这样了,我妈妈舍不得放弃,还去什么寺里祈福,求了个长命锁给妹妹。”关禾边掏手机边讲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妹妹带着那个长命锁,就真的有了好转。于是到现在就一直把它带在身边,也变得有些信这些有的每的。”
关禾看着徐飏的嘴角笑意加深,问道:“可以扫微信不?”
“可以。”
“这些东西信者自灵,你妹妹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老天会保佑她的。”徐飏收了钱,对关禾瞎讲道。
关禾离开时,老五已经眯起眼快睡着了。
老五:“那个被你改了命格的小姑娘要是死得那么早,你说你和他还见不见得着了?”
徐飏啧了一声,关店打烊了。
第5章第五章
徐飏靠着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的夜晚。
这片城区有些老旧了,处处散发着一股年代的气息。这里的街道上,铺着再洗刷不掉污秽的石砖,长期积了灰的路灯光线昏黄,有一个正苟延残喘地闪烁着。
楼下,饭店差不多都关门了,这会儿活跃起来的是烧烤摊子,而张叔的火锅店仿佛永远不会停业,桌椅都摆到了店外,啤酒瓶子成堆地摞在一边。
这一片,人们的生活没什么高端的花样,有的只是白天工作养家,夜里三五成群的热闹。这样仿佛也是安逸的。小街小巷里的生活,总是如此简单,或愉快或忧愁,总是能过一辈子的。
这些年,徐飏总是喜欢落脚在这些僻静的城市死角里。开着破店,没什么生意,也乐得清闲。这种乐趣已经是在很早养成的了。他素来不好往灯火阑珊、车水马龙的中心钻,一天窝在小街小巷,过这养老一般的生活。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流行,也有特属于它的浮华与浪漫。
要是每一次的更新后,都去随波逐流地追寻,总会有无趣疲惫的时候。所谓与时代脱节,就是有一群人累了,追不上了。
徐飏其实并没有与时代脱节,他现在比较乐意接受这些飞快的更替。这有利于他的工作,方便有效地与那些想不开的阿飘们沟通,和那些讲不通道理的鬼魂们瞎掰。
曾经,有一次徐飏要对付一只鬼,那鬼兄生前要说也是个体面人,只是被电信诈骗忽悠,四大皆空,报警无用,于是从天台上做自由落体运动作了了结。但死后就去缠上了那个骗子,碰不到人家,就每天用卡姿兰大眼睛对人家进行恶毒凄怆的诅咒。徐飏和他讲了半天道理,和他讲这样没作用,然而这鬼死活不听,哭天抢地,其它本事没有,就是皮很厚,很难被搞死。
于是,徐飏用了点法子,帮鬼兄把那骗子骗他得的钱,给转账转到他儿子手里,于是鬼兄自个儿飘去投胎了,解决得非常和平。
老五吃饱喝足,闲着没事儿干。
于是它走到阳台上,在徐飏面前瞎晃悠。
在阳台上思考人生的人没有理它。
猫无聊了。所以它要开始搞事情了。
“我说老大呀,今天怎么对人生有那么多感慨啊,杵风口吹了快两小时了,还没清醒吗?”
徐飏撇了它一眼,猫一缩脖子。
这只猫没跟徐飏多少年,所以知道的八卦并不多。这猫转了七七四十九回生,每一世作为猫,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如今投胎修习腻味了,就投靠了身边这位大佬,等个机缘超脱凡尘。
老五和这新主人相处起来还算愉快,只是,偶尔会饱含敬畏之心。
徐飏其实觉得这猫没啥前途,一副犯贱的模样,又凡事都拥有着一颗好奇心,估计飞升无望。于是当成个长期跑腿的,答应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