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第39章

开学没几天很快就要十一，这段日子来都是懒懒散散的，都盼着快点放长假。栾瑛在这之外还期盼一件事，就是他的生日，正是九月二十九号。他自然不是为了过生日，是想找借口约荆平出去吃饭，为了这件事，他是省吃俭用，势必要吃顿好的。

“我二十九号请客吃饭。”，他在寝室里讲，“我过生日！”“你过？”，梁栓看他，又看荆平，他转过来，也问了遍，“你过？”“怎么了？”，他难道不能二十九号生日。荆平见他一脸认真，解释道，“我也是二十九号生日。”栾瑛喜不自胜，为这机缘巧合慨叹，他与荆平离同生共死的佳偶又进一步。

“那就一块请吧。”，梁栓正好蹭一顿，假装可惜道，“我是八月生的，正好放假。”栾瑛也可惜，要是一块请了，按荆平性格是不大会去什么高级餐厅，能让他一表心意了。果不其然，最后又去吃了上次的南门烧烤。

栾瑛被同化得厉害，虽还计较桌椅板凳油腻，拿过菜单时还是喜滋滋地点上十来串肉吃。荆平自从上次的事，知道栾瑛醉了失态，一直盯着他不让他多喝，他也不恼，还是笑得厉害。倒是梁栓喝了许多，他能喝，比一般人酒量好，也节制，今天不知怎么像喝白水一样灌，“反正不要我出钱，我得喝尽兴。”，实则是被栾瑛威胁，让他早点回去。

不一会他喝得烂醉，荆平如法炮制地和栾瑛把他架回去，在他还有些意识时赶紧哄去上铺躺着。荆平这一趟下来，早就瘫倒在椅子上，他没喝酒却也感觉到醉，忽然栾瑛喊他，他也懒得动就仰头回了一声，“怎么？”

眼前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扁盒子，他猛地坐起来，栾瑛站在他面前，双颊上是酒气熏染的微红，他带些腼腆的笑，“生日礼物。我，我上次出国买回来，一直忘记给你。”哪里是忘记给，是他一直送不出手，害怕荆平并不愿意接受。

实在是好大一盒，荆平都不知道他藏在哪里，“可我没准备。”“你收下，就是当做送我的礼物了。”，栾瑛趁他呆着，先上手撕了包装，这下再也退不回来了。一打开，有些巧克力因他一直闷在衣柜里，都化开，没了原来模样。

栾瑛恨极又觉得丢脸，想连盒一起扔掉时，荆平捻了一粒吃，咬开还是酒心的微微泛苦，他并不喜欢苦的，但还是对栾瑛笑笑说很好吃。栾瑛一时怔楞于荆平笑脸中，夏末晚风吹来，一丝丝凉意，酒香弥散，他喜欢的人朝他微笑，那副笨重眼镜滑下来，仍旧不能撼动他心中丝毫快乐。

“我，我还是下次重新再买一盒送你。”，栾瑛要把盒子从他膝上拿走，荆平连忙抱住，站起身，随便捡了块塞进栾瑛嘴里，忽然一时都呆了，栾瑛咬着半截，荆平回过神硬是全塞了进去，又慌忙掩饰说，“挺好吃的，干嘛要浪费钱，你下个月没钱过十一，也别喊穷!”

栾瑛含着那块巧克力，一切都在慢慢融化，可可，慕斯，酒和他身体里所有器官，嘴被这颗巧克力黏住，一句话都没能说出口，张嘴怕心也要蹦出来。

荆平将巧克力放在角落，怕被太阳照到，他很少收到过生日礼物，在表婶家那几年，更是害怕他们为了自己生日操办些什么。从前生日愿望是想爸爸妈妈能回来在家多留几天，后来希望爷爷的病快点好，再后来他不许愿了。

上天并不会聆听凡人愿望，他向来明白，一切要靠自己双手。若想表叔表婶生活轻松，就尽力为他们负担，想要荆安快乐，就想方设法地关照呵护他。可并非人人都是如此艰难，样样要拼尽全力，这个和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孩，从那一天起，他们就走上了不同的路，成为了不同的人，

不问因由，天注定。

第40章第40章

曾经说要把十一长假和周末拼在一块回家去的栾瑛，最终还是赖在了寝室，每天循着荆平的动线进进出出，如果他身体没动，眼睛就会黏在荆平身上。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梁栓都看不下去，荆平却在与栾瑛共度一整个暑假后，将此当做常态。

这学期的课有些不能一块上了，尤其是体育课，让栾瑛很是失望。所以每每和荆平上同一节课时，他都倍感珍惜，也不在最后一排睡觉了，非要挨在荆平身边睡，他把梁栓挤到一边。“你别太过分了！”，梁栓拿出勇气，勉强称得上警告，栾瑛微微抬眼看他，只充耳不闻。

他今天又傍着荆平下了最后一节，梁栓为了抵早上晨跑，最近傍晚就去轮滑社打卡，一下课就没影。他们俩快走到宿舍楼下时，有个女孩莽莽撞撞挡在他俩前面，正是夕阳西下，树影斑驳印在她发间，身边还有一个女生，显然是陪她一起，给她打气的，瞧她忸怩着不敢开口，拿胳膊悄悄碰了碰。

荆平已经大概猜出她们来意，那女孩站在栾瑛面前，颈间不知是光还是害羞的红。她尚且支吾着不知如何开口，栾瑛已不耐烦起来，“你有事吗？”“啊。”，她抬起头来，明眸善睐，眼中晶莹，“我，我是你上学期体育课舞伴，你还记得吗？”栾瑛仔细看看她，只记得是个卷发的，他那时一颗心都放在荆平身上，哪里有空看自己舞伴。

“是你，什么事呢？”，荆平在一边看着都着急，栾瑛还真一副不明白的傻样，那女孩开口问，“你还记得我名字吗？”他哪会记得，眼里向来装不下别人，女孩子说话弯弯绕绕，他压根听不出半分情愫，只觉得她说不到重点，刚要回答不记得。一边荆平说话了，“嗯，你是设计专业的吧，姓郭是吗？”那女孩子感激得看着荆平，点点头，眼神又投向栾瑛，“我叫郭晓风，雨霖铃里晓风残月的晓风。”

“啊。”，栾瑛看看荆平又看看那女孩子，总觉得他们好似懂得些他不懂的事，迷迷糊糊说，“我叫栾瑛。”“我知道，我知道。”，她急忙忙地回答，脸都红了，“我是想说，你很好，我，我喜欢你。”

栾瑛总算明白过来，心下计较，平常脑子不动，这时都锈点，转都转不动，他从前是来者不拒的，更别说他这个性格，除非栾珏没人能让他做不愿做的事，可现下，荆平在一边看着，他不好任性胡来，再给他心里留下个不尊重他人印象，也要干脆不拖泥带水为上。

“我觉得你也挺好，你舞跳得不错，嗯。”，那女孩十分紧张地看向他，都不眨一下眼。多浪漫的场景，落日余晖里，一个姑娘满眼爱意地看他，一举一动都为他牵引，栾瑛心软了，他微笑着说，“可我有一个很喜欢很喜欢的人了。”

她双肩塌下，她并不晓得栾瑛心里是否真的有一个这样的人，想想他这样英俊帅气的想必许多人喜欢，许多人告白。她忍不住失落，朋友过来安慰，她摇头强装没事。荆平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来给她，“没关系。”她接过糖来，真诚地向荆平道谢。

栾瑛则在后面看着他们，如若这场景里是他与荆平，他或许做不到收下这颗糖，收下这句没关系。荆平跑了几步回来，倏忽笑了一声，栾瑛心里一紧，“突然笑什么？”“没什么，只是我以为你会答应呢。”“我为什么会答应？”，栾瑛不开心，哼哼唧唧地，“我说了我有个很喜欢的人了。”

“我知道。”，栾瑛猛地转过身，死死盯着他，“你知道什么？”“你有个喜欢的人啊。”，荆平耸肩，“你说这话，还挺真诚的。”栾瑛这人什么都反映在脸上，极容易判断他此刻心情。可他明明知道这一条，却察觉不到栾瑛在他身边时，往往最开心。

第41章第41章

栾瑛打量他一阵，看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模样，犹豫着开口问他，“荆平，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他们正在爬楼，荆平停在二楼拐弯处，窗格外黄昏已过，天色转暗，可栾瑛还是能看见荆平微弯的眼角，他与那女孩子有一样的表情，或许少些急切，多些平静，他说，“有啊。”

栾瑛咬牙，思想已散开，他凝视荆平，不该再问下去，他怕看见更深更温柔的笑容，他呆呆站着，急促地呼吸，他该转身离开，可他明明白白听见自己声音，“谁啊？”“初中的一个同学，不过都是很早的事了。”，荆平说起这些，稍显害羞，“我没讲过，想来人家也不记得我了。”

栾瑛忽发了疯一般往楼上蹿，荆平在后面问他，“干什么走这么快？”，他只觉得心又重新跳起来，刚刚听见他说有喜欢的人那刻，大概是死了，他三步两步地跑回寝室，手脚发麻，握拳不住。

荆平在他后面气喘吁吁地赶上，“怎么了，煤气忘关？”，他跑着有点岔气，栾瑛又没带钥匙等在门口，听荆平教训，“你跑这么快有什么用，你用本事跑，有本事下次把钥匙拿上。”栾瑛一反常态没反驳他，荆平一瞧，他似失魂落魄，眼光涣散。“你不会后悔了吧。”“后悔什么？”“刚刚没答应。”“我不后悔，一辈子都不后悔。”，他朝荆平怒吼，倒让荆平摸不着头脑，栾瑛忽然喜怒无常起来。

他回了寝室就攀到床上，拉了帘子，翻来覆去的，他以为荆平是不可能喜欢谁的，诚如梁栓所说，他是个外热内冷的人，其实对谁都敬而远之，不愿意太过靠近，别人情愿送他一分，他也势必要还一分。但他如果有过喜欢的人，说明他并不冷情，若他告白，那女孩答应了，如今他们岂不是一对。

栾瑛一想起他那时站在窗格前回忆往昔，自然笑起的样子就心烦意乱，他在床上乱蹬，床帘被微微勾起，荆平够不到他的窗，就拿晾衣架把他的帘子掀开点，“你怎么了，病了？”栾瑛没好气地转过身，荆平知道他没事，用晾衣架戳戳他背脊，“突然发什么疯？”栾瑛猛地翻身，抓紧那晾衣杆一头，“你关心我吗？”

他眼神澄澈，就这般看着荆平，有两簇火苗一般燃着，噼里啪啦地烧起，荆平一时觉得这把火就要顺着这根晾衣杆烧到他身上，他放开，可又在栾瑛眼神里无法动弹，不自觉放低声音，“我只是看看你病了没？”“没病，我是被气着了。”，他又恢复原来的赖皮样，顺手把晾衣杆抱在胸前，“想想喜欢的人，是个傻瓜，根本就不懂我心情。”

荆平对他的恋情并不感兴趣，“你现在把晾衣杆拿走，一会自己下来放好。”，他要走眼前挥下那晾衣杆挡住他去路，荆平正要发怒骂他，望过去栾瑛又是一脸真挚，“但我还是喜欢他。”荆平心头一动，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又是讲给谁听，他忽觉得栾瑛此时不可久视，他挥开栾瑛的晾衣杆，状似无意，“那你就继续喜欢呗。”

他坐回自己座位，都忘记教训栾瑛把晾衣杆拿下来的事，听见他叹着气倒回床上的声音，才松了口气。长得好便是有优势，栾瑛顶着刚刚那副神情，大约是人就会失神，怪不得他早上晨练，这么多女生围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