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艾信鸥继续说道:“你母亲的事我很抱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不管你想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做什么呢?元驹怔怔地盯着他。
如果真的要追根究底,艾信鸥同样也是受害者。可是他的怨恨还有处发泄,不知真相的艾信鸥却是追都无处追寻。
他其实明白,就算那个电话最后真的打通了,艾信鸥也不一定会就此获救,可是浓重的负罪感仍像尾随的雾般挥之不去。
他还有什么勇气去报复呢?
再看看他之前歇斯底里的举动,倒是又荒唐又好笑。
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如果他没有在半夜惊醒,如果他在醒来后没有去客厅寻找母亲,如果他的母亲拨通了那个电话,是不是现在就会是截然相反的局面:他不会站在这里受尽侮辱,艾信鸥也不会因为那次经历而创巨痛深。
“但是这次之后,”艾信鸥的语气蓦然转为强硬,“你不要想着离开。”
在元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手从对方脸颊滑落,不容挣脱地握住了元驹的手:“既然你已经被我遇上了,你恨我也好,不恨也罢,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从他在酒会上遇到这个人起,他就知道,元驹注定要是他的。而在经历了这么多波折之后,这个念头也愈发坚定了。
深仇算什么,他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对于自己看中的东西,再卑鄙的手段他也使得出来,他也一定要紧紧握在手心。
所以不管是谁,都别想把元驹从他手里夺走,哪怕是元驹自己。
说罢,艾信鸥在元驹脸颊落下一个浅尝辄止的吻。带着叹息的话语从他齿间流出:“别想离开我。”
被那执着的视线所注视着,元驹差一点就要将刚刚发现的事实全盘托出。他已经下意识地张开了嘴,却在电光石火间忽地闭上了。
就这样吧。他沉沦在艾信鸥强势的眼神里,思绪飘忽地想。
也许都是命中注定。
所以就这样吧,就让过去成为秘密,永远地长眠心底。
作者有话要说:啊,我对下雨真是迷之偏爱。
第16章难捉摸
褪下尖锐的外壳后,曾经针锋相对的元驹与艾信鸥倒是奇异地和平共处起来,在旁人看来,甚至还有些黏腻。
只是这里面有多少逢场作戏,元驹自己心知肚明。
他是惯会逢迎的,哪怕对艾信鸥没有爱意,也能做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样子。
艾信鸥倒像是无所察觉,一改之前的轻视,对元驹越发珍重。他的言行举止像是一个沉溺于爱河的人,处处彰显着对元驹的迷恋。似乎之前对元驹极尽折辱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曾存在。有那么几次,元驹甚至要沦陷在他多情的眼神中。
只是惨痛的经历总会冷不丁从角落里冒出,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这世间的爱情是多么不牢靠——
一旦沉迷,就只有万劫不复。就像他当年那样。
受愧疚之心的驱使,元驹也装出一副全然忘记过往的模样,配合着艾信鸥的“表演”。他虽然看不透艾信鸥的举动究竟有几分真切,但是对于对方的求爱,十次中起码会回应三次。
这倒给人一种他们正在热恋的假象。就连向来处变不惊的梁管家都信以为真,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
梁管家曾询问元驹是否是出于真心,对于这个问题,元驹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
假意真心,谁又会真的在意。
到最后,整个艾宅上下都被他们蒙骗了过去,唯一洞察真相的反倒是十一。
每当艾信鸥打断十一与元驹的独处,讨好似的朝十一伸出手,十一总会像见到什么令它极度厌恶的东西般,发出一声尖锐的低叫,紧张地跳到一边。
也许是钻入床底,也许是蹦上衣柜,总之十一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躲到艾信鸥抓不到的地方。仿佛对方身上萦绕着什么让它避之不及的气味。
初时,元驹也很是不解,但是久而久之,他也就任由对方去了。毕竟十一是只动物,行事自有它的准则,没有必要用人的标准去要求。而且这些年来,无数人在他的生命里来去,最后却只有这只猫留了下来。有时候,元驹会下意识地去纵容它。
另一方面,元驹也藏了一些隐秘的心思。即便知道强装出的情意不会有人在意,但是每每看到十一对艾信鸥如此排斥,他的内心还是会生出一种解脱之感。就好像借助十一的举动,他将自己虚伪的一面袒露无疑地展现出来了一般。
每当这时,缠绕着他的愧疚感就会一哄而散,元驹仿佛获得了片刻的喘息,整个人都如释重负。
这天,又是如此。
元驹正倚在床上看书,十一惬意地窝在他腿间。艾信鸥推开门时,它正打着哈欠伸一个长长的懒腰。可是一见到走进来的那个人,十一就好似被踩到尾巴般跳下床,忙不迭地躲进床底。
艾信鸥的脚步一顿,已是见怪不怪,笑骂了一句:“这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