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成轻言笑道:“那成,我陪你出去走走。但是外头风大,我们就周围逛逛,城里大,还是不要走远的好。”
四合院从巷口出去,就是小吃街。早上还有点热闹,明楼是陌生面孔,难免被多看两眼。许成走在他后头,偶尔和身边走的人打个招呼。
“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一下子竟有些不适应。”
“这条街晚上还要热闹,原先是准备要拆的。后来局里规划一变,慢慢就成了小吃街。我和明媚搬出去的时候问过爸,他说住惯了,搬来搬去嫌烦。”
明楼背着手,走马观花,“阿诚一贯如此。这里不错,院里倒是听不着声音,也不算吵。”他放慢脚步和许成一道,“你和明媚是怎么认识的?”
许成短促得笑,“那时候我在看书,她跑的快扶着柱子喘气。说起来真巧,我本来都要走了,看到她就想着再等等,她口渴的厉害,我就把水壶借给她。约莫是这么认识的。”
“有缘。”明楼慢悠悠吐出两个字,倏忽笑道,“如果不是你,也许阿诚根本不会有我的消息。”他转过身,朝着岔路口走。
“明老师,你当初为什么离开呢?”明诚从不提分开的缘由,明媚向来不问,而他更是不能提。可此刻,面对明楼,突然有了问一问的冲动。
明楼往旁边的石墩一坐,今日风大,石墩偏凉,但天气还算明爽。他沉默会才开口,“现在说来也没什么,我得为他的安全考虑。有时候我闭上眼,就开始回忆,让时间倒退。可不敢从头再来多少遍,我还是选择让他走。”
“你很爱他。”许成低声咕哝道。
“是啊,可惜我没能遵守诺言。”明诚苦笑凝视远方,“‘你需要我,我也需要你。没有人可以率先离群,我不行,你也不行。’我以前和他说过,阿诚总是将我放在第一位,他还有自己的大好时光。”
许成扶上明楼的肩膀,“明老师,你没有失诺,这三十年来,你从没忘记过他。”
明楼垂着头,又慢慢站起来,“好了,不说这个。我刚刚倒是看到有盆栽卖,你陪我去挑几样。现在我是一身轻松,你们也不好常来看我,怎么也得找点事做。”
“可这季节,买新的才刚发苗的怕不好中吧。”
“反正打发时间,挑几个好看的就成。”
许成是一路挪回来的,他们挑了三个,总不能让明楼拿,只好许成上。他身上全是泥土,黄黯黯擦不掉。
“别擦了,回去洗吧。”明楼递给他水,自个弯腰把盆栽移开,看的许成胆颤心惊,“明老师,要不我来吧。”
“没事,我还搬得动。”他把东西移到阳台,许成跟在他后面,“就搁着吧,估摸一会爸就回来。这些养起来不费劲,明老师,你要是觉得空闲,大可以来找我和明媚。她也想多见见你。”
“我的事,是阿诚告诉她得,还是你?”明楼歇在沙发上,腰部微微疼痛,他方才劲使得大。许成摇摇头,“爸先告诉她,后来渐渐就多问起我来。不过,她向来会去缠着梁叔叔,有时一听就是半天。”他说起明媚就想笑,明楼倒是面色一沉,“梁仲春?”
“他和爸是好朋友,常来串门。这段时间出差,等之后回来,大家可以聚一聚。”
明楼往后仰靠,“有什么好聚的。”
“怎么了?”许成带着些抚然,“梁叔叔和您不熟?”
“我和他是老鼠见猫,这些年他一直在阿诚身边?”明楼起身做好,轻言问道。
许成自是点点头,“是啊,他挺照顾爸,听明媚说,家里朋友说少,以前爸生病都是他帮忙照顾。明老师,老鼠见猫?是说梁叔叔?”
“不然还有...”
“说谁老鼠见猫呢?”明诚平地一句将明楼的话截住,他一手拎着菜,好笑的盯着明楼。而明楼也只好把话咽回去。
许成看他们两眼,自觉站起身,“爸,我帮你把菜拿去厨房。你们聊一聊。”他识趣的躲到厨房,耳朵却还是听着。
“梁仲春怎么回事?”
明诚往他身边一坐,抢过他的水就喝,“我不是和你提过吗?”
“昨天只说是上海又遇到了,听许成讲,他很照顾你。”明楼凑近他,取过没水的玻璃杯。
“上海的朋友少,北京的更少。他后来搬到北京,自然就相熟。”
“阿诚,我没有别的意思。”明楼软声道,“什么时候一起吃顿饭吧。”明诚贴近他,“我知道。”他笑着对上明楼的眼睛,情不自禁得亲了亲明楼的脸颊。
“阳台上怎么多了盆栽,你买的?”
明楼若无其事道:“你不是工作忙,我得打发时间。平时浇浇花,下下棋。准备养老了。”
“你才多大啊。”明诚脱口而出,心下轰然。“大哥,我...”
“那你得我陪陪我啊。”明楼没有接他的话,起身去弄盆栽。许成见客厅情况还好,“爸,这菜要洗吗?”
明诚顿了顿道:“我来吧。”他匆忙进厨房,明楼盯着背影叹口气。
门铃响得突然,厨房里还是哗哗水声,明楼去开门。对方有些急切,一连几下。明楼刚开门,突而被吓到。
“我这是活见鬼了,明...长官?”梁仲春瞪着他的小眼睛,眫巴眫巴。
明楼睨他,不屑的笑道:“青天白日哪来鬼,梁处长还没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