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来的人走了,走的人消失了,没人愿意停下……
为了铭记这些时代的经验教训,算是前事不忘后事之师,阿志决定写一本关于魔幻现实的都市生活小说。
先是交待自己的成长历程,再而沿着一线城市格子铺纠纷的主要脉络,顺着小说人物的逐一离去,边写边看,边校边对。
不管是路男还是路兰志,抑或是幕后的阿志,无不坚定相信眼前的现代生活就是真实的世界。
只要承认这一点,他就不再迷惘,不再彷徨。
因为当下是一个深化变革的复兴时代:
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梦想是会实现的!
☆、子亭与子轩
江南水乡的天,时不时就作灰蒙蒙的哭状,像那以往下了许久的梅雨。
“出去走走吧!”子亭说。
“外面凉飕飕的,”子轩头也不抬一下,便说太冷!
看着院所窗外的即景,还在伏案抄抄写写的大哥,郝子亭拿起一把老油布伞,推门悄然别离了。
对的,不该邀他出行的,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为何非要进同一家的门,郝子亭心里想,仿佛暗暗生出来那么一丝后悔的意思了。
大哥的忙,自然是多的,自己的闲,何况也是多的,正如古时那威风凛凛的执金吾与落魄失意的刀笔吏,一个光彩万丈,一个黯然神伤。
此时屋外的冰寒,俨然能浸透行人柔弱的身子骨,加上潮湿的雨水来助阵,异常的天季便很残酷了!
幸而河里的绿波还没凝结成坚冰,其面上不时也有一二只载客过往的灰篷船,那尾部站着的艄公,头顶戴着斗笠,身披着蓑(suo)衣,双手不停的摇着樯橹,而舟首则缓缓拨开前方不再寂静的水淼,遨游,荡漾!
站在岸的一旁,郝子亭看着十分熟悉的雨幕,内心不得不感叹摆渡人的艰辛与惬意。
其实,他又何曾不想成为一名繁忙的摆渡人呢,只不过他是想将人的低劣魂灵送往高尚自由的彼岸,而不仅止于运送一副有血有肉的皮囊。
此情此景,郝子亭看得如痴如醉,竟一时还不忍移步,难免禁不住思如泉涌,百味杂陈。
原来,他与大哥是两地不同公局里的专员,虽然职衔上高低不同,各管事务也相差甚多,就连工作的根本目标也绝无能一样。
随着局势的加剧动荡,各地所有公局的事业处境,很快的就被分化起来。无非事少人多,致令他所在的公局,状况也开始非常的不佳,事务日渐稀少,最后连活计都快成了大问题。
可与之相反,大哥所在的公局,地位反而日益重要起来了,因其维持治安秩序之职能,乃人心稳定之所必需,职员固然吃香。
走在质朴的青砖上,郝子亭已猜不出脚下经历了多少年代,只是无言的享受在那微风细雨的深沉意境中,没有了嘀嗒作响的猛烈抨地声,也没有了乡民赶集的叫卖声,一切显得那么空荡,唯有那无声散开的波淼,又寂静了起来。
撇下大哥独自出门“散步”的一贯决定,显然是没有错处,外面的人心也确实是冷,扑面而来的寒风就像无数把利刃一般,正如自己旧日所发的文章那样犀利,侵骨入髓,振聋发聩。
郝子亭不停的想着,又来到了一处登岸的渡口。
这好几天了,他还不知道它的名字,仅因为没有铭刻地标的古老方碑,哪怕随手立一块新朝的石牌也好,可惜皆无。
小雨也停了,恰巧没有靠岸的孤舟,只有河水上寂静的波淼,郝子亭便收起了沾满细小雨珠的黄旧油布伞,默默看着遮掩在乡镇屋落的那条蜿蜒曲折的细细的水河。
站在这里,郝子亭莫名的陷入了沉思,其中不乏些许的往事与回忆……
第几天了,这是第九天了,整整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也就是说他已经来到郝子轩的城里大宅院寓居了一周多……等等,郝子轩?郝子亭不应该叫他“大哥”么!不,变了,大哥确实变了,变成了“郝子轩”。
时至今日,他更喜欢叫大哥作郝子轩,或者子轩,因为他认为郝子亭与郝子轩的关系,已不单单是亲兄弟,更是两种不同思想的对立者,是人不都会变的么,包括他自己。
郝子轩从来都很忙,要么外出吃酒做客,要么埋头讼案,即使郝子亭走投无路的来傍靠,加上首日已整九日了,都没一次能陪大哥饭后出去散步谈心,即使或可不必如此。
因为,九天的短暂尚远比不了郝子轩不时外出办案时间的几分之几,那才是真的长久。
“亭弟!哥太抱歉,又要对不住了!”
郝子轩赔不是的话语,已不止一次的萦绕在郝子亭的耳边,弟弟当然不会怪大哥,只是日子无聊了便也未免心存芥蒂。
于是每次外出,除了大哥,郝子亭也喜欢独自浪荡,穿街走巷,后竟也有大发现。
那是一个小书店,门面不大,旧木板遮挡起来的档口,约共打开了四分之三。
“欢迎阁下光临!”
“嗯!”郝子亭对店伙计微微一点头。他胡乱的翻了几下书橱,竟不小心看到了郝子轩写作的书——《务本之集论》,便令他想起了自己的书——《谈改良之主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