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阿姐都知道他回来在这里等,以他娘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在。
容乐不大会撒谎,眼睫低垂了一下,“娘睡了,都这么晚了。”
连城道:“我去看她。”
容乐果然拉住了他,叹了一口气,方道:“爹来了,阿娘怕你撞见他来生气,就出去了。”
“我当然生气,”连城轻缓推开容乐的手,将东西放在她怀里,一起来,转身就换了副面孔,“十多年不闻不问,现在过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这模样,容乐担心,站了起来,“你别胡来。”
说着就要跟上去,连城转身,扯着一个乖巧无辜的笑:“阿姐,我就去看看,将臣,你看好我姐。”
老子要去灭了那老乌龟。
……
容呈当然是非奸即盗,此番燕山君让官员选一子入玉阴山随行狩猎,还不许个官员前往,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容家现在就容临一个男丁,还未有子嗣。
虽说,昭华大长公主和燕山君有姑侄这层关系在,但到底不能保障。家中母亲闹得上吊,容呈只能来找姚星竹。
“临儿年纪尚小,修为也浅,若去必死无疑,母亲为此几次昏厥,我知对你不起,日后必加倍补偿,你看让连城去,可好?”
姚星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露出一个贤德的笑意,平静的道:“容临年纪小?我儿子比他还小一岁。容临修为浅?我儿子修为就高了,你知道去必死无疑,我凭什么让我儿子去,欠你的是我,不是我儿子,让我儿子去,容呈我告诉你,想都不要想。”
容呈满脸愕然,一愣,不可思议,“连城修为不高?南宫将军他一剑就挑下马了,你怎么强词夺理。”
姚星竹冷笑:“总比你自私自利的好。”
容呈道:“百善孝为先,你这是忤逆长辈之意,姚星竹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我一直都这样,别拿什么变这样变那样的毁人清誉,再者,你不是已经给了我休书了吗?”姚星竹这时候记得容呈已经休了他这个事实了,坦然道:“那是你的母亲,又不是我的,你心疼,三跪九叩去求燕山君便是,拉我儿子做替死鬼,门都没有。”
容呈道:“我容家世代忠君,你要我如何对君上说得出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道理三岁孩子都知晓,就是我休了你,我也是他父亲,子听父令理所应当,我说什么他就要做什么,我就是要他死,他焉能说个不字。”
“容呈,你说的好。”她低叹一声,短暂的一垂眸,霎时兀的睁开,眸光一冷,扬手,一巴掌快准狠的甩在容呈脸上,“你敢再说一遍。”
六个字,掷地有声。
容呈怔住,姚星竹袖子一撩,大有要干一架的意思。
她每每见容呈总会哭一遭,这次却没有,半分不肯退让,“容呈我告诉你,我怎么样无所谓,小乐和连城是我的命,谁敢动,我和谁拼命。”
“你……”怒不可遏,方朝姚星竹扬起了手,就被人一脚踹了出去摔在地上,两眼发花。
一抬头,朦朦胧胧的就见那少年正慢条斯理的理着衣袖,满身戾气的走过来,姚星竹拉都拉不住。
第18章南国风云,桃源世外
南国,玉阴山。
玉阴山乃南国王室猎场,初时只玉阴山一座,随时间推移由历代君主挨个的添砖加瓦,三十年,五十年,历经五任君主,平地填起了两座山。
三山并立,中间为最。从山腰处就开始建造行宫,直至山顶。
别宫屋舍俨然,楼阁亭台,内有三千美景,四季常住。
南国君主自成肆君后便奉奢靡之风,现如今的燕山君不是历朝最荒唐的,却是最会享乐的。
昨夜方下一场大雨,山中湿冷,因燕山君一句“欲与爱妃共赏牡丹。”玉阴山移栽的牡丹一夜盛放。
此时节,南国的牡丹花期已过,也不晓得那些掌印司的那些个阉人用了什么法子竟让牡丹逆生。
山道蜿蜒,环山通往别宫。
前有骑兵开道,步兵持戟,其次方是金纱云履的王驾,以十六匹白鬃骏马列两行拉行,外有凭栏站台,左右各立四个美貌的宫装侍女,手提莲灯,颔首低眉。
车后,娉婷袅袅的一行宫女,步行婀娜。
再隔数十行骑兵,才是此次入山随侍狩猎他国王族公子,及其各世家官员子弟。
无一例外的,皆是千挑万选出来的酒囊饭袋和无用弃子,走在最后边,连个护卫也无,是生是死也没人管。
这一类人,出身高贵,混迹秦楼楚馆,贪花好色,惯会狐假虎威仗势欺人,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在族中不受重视,时常遭人冷眼,却好吃好喝养着,一到关键时刻,若时机需要,便会被毫不留情的扔出去做块物超所值是踏脚石。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大难临头不自知还洋洋得意的不再少数,一路上吹嘘自己如何如何的备受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