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亦可将人带走。”
连城诧异,“就这样简单。”
他是不信任飞霜寻他只为下一局棋。
“你觉得简单是因为,从回锦城的这一刻,你就离不开了。赌注提前预支,结果自然就简单了。”
说罢,落下一子,任飞霜道,“请。”
“大师伯的这局,我并不想赌。”
“你认为不赌就不会输吗?还是太天真了。”任飞霜道,“你以为不动用术法吾就不知你去往何处,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是最安全的地方,但吾亦是不傻,玉阴山围猎到你重新出现的时间,你能去的地方只有三个,而这三个地方,吾皆有人。”
这话说的……
连城缄默片刻,看向身边的棋盒,道,“大师伯的厚爱,或许能分些给其他人,太沉重了。”
任飞霜道,“那么,你知道什么样的人会不择手段吗?”
连城看向任飞霜,不解。
任飞霜云淡风轻,道,“一个快死又心有执念的人,因为时日无多,就赌不起。赌不起,也就不能输,而现在的吾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也就是,不容拒绝。
“下棋吧。”
第37章一剑西来,寒霜九州
是夜,天星月明。
半刻钟前,连城从秋暝山居出来,姑苏无妄就拉着连城到屋顶坐着喝酒。这酒是他从孤华台带来的醉花阴,本就准备找连城畅饮一番,前些时日因为容乐的事情给忘了。
这座太傅府不知多久没有人打理,青瓦变灰瓦不说,还长了不少野草野花。野花是白色的,细碎的开了一大片,夜里看时,格外的漂亮。
连城和姑苏无妄也不是什么讲究的,随便在府邸内的某个屋子扯了块破布就往上坐着。
好歹也是位同于王太傅大人,住的地方真够寒酸的,莫不是真穷得连打理院子的人也请不起了。
杂草乱花,无甚风景可看,两个人皆不约而同的看向天空。
“就这样答应了。”说完之后又觉着自己是在多此一举,姑苏无妄拖着酒坛灌了一口酒。再看连城时,却发现他竟是出人意料的安静。
单腿屈膝着,膝盖上放着酒坛,一手握着,酒封都没揭开,颇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怅惘和无奈。
这神情,作为和连城相熟许久的人来说,怎么看怎么别扭。
连城这人吧,是姑苏无妄见过最无畏的人。幼时,姑苏无妄对连城这个人是非常讨厌的,他自来也是天之骄子,走何处都是被人仰望的存在,成日里围他身边的小姑娘不说里三层外三层多不胜数。
直到,连城出现。
年纪相差不大,长得好看,性子也讨喜,课时睡觉,课后乱窜,偏生回回一骑绝尘,令人恼恨。
起初,姑苏无妄是瞧不上连城的,和个小纨绔无二。直到十一岁那年,早课时,旁人对他们这些能和玄灵子修习的人很是不满,拉帮结伙的恣意寻衅,那小纨绔话不多说,抄起东西就干架,不得不说,连城那时年纪不大,打架是真够狠,头破血流不管不顾,一人干翻二十来个人。
姑苏无妄不止一次的认为,正是这‘畜牲’般的精神,深深打动了少不更事的自己,这才脑子发抽的和连城熟知起来,以至于现在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难得见老流氓这般神情,奈何时刻不对,姑苏无妄也不好笑他。
“你在想什么?”
连城道:“突然有点害怕。”南朝奸臣,众叛亲离,死于千刀万剐。
姑苏无妄,“因为玉阴山的事情还是任飞霜那老贼。”叹了一口气,‘勉为其难’的拍了拍连城肩膀,安慰道:“任飞霜那老贼说的话不能听,容易洗脑。所以,你是为什么一定要去玉阴山的。”
照姑苏无妄看来,连城和容家那些人本是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也罢,就算姚姨念情,但事关连城怎么也不会让步才对。排除姚姨的缘故,就只剩下连城自己的原因。
连城看了他一眼,道:“你鱼唇得真是让我一言难尽。”
鱼唇什么的,姑苏无妄和连城待久了不必多问,不满道:“连语佛,同门之情再深厚,也容不得你这么败坏。”
淡笑的摇头,揭开酒封,连城道:“大师伯都出来了,你觉得呢?”
姑苏无妄,“疑点,其一,大师伯如何知晓你何时回来,其二,燕山君的围猎为何办得如此凑巧,嗯,这其中答案,我不敢乱讲,你自己想吧。”
几在同时,两人同时仰头饮酒,同时唉声放下酒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