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圆圆:“谁他妈跟它是朋友。做羊怎么还这么自来熟呢?本本分分一点好不好?”她努努嘴,“几个月了?看着挺大的了。林木,我跟你交个底,再老就不好吃了。”
林木道:“咱俩谁是机长?”
纪圆圆:“谁知道你是不是——”关系户。她话到嘴边及时住口,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却突然为想起的见信那条新八卦而乐开了花。
纪圆圆:“哎,你知道了吗?”
林木:“知道什么?”
纪圆圆:“我天!你还不知道!你真不知道啊?!”
林木:“一惊一乍的。”
纪圆圆:“你知道上个月坠机之后,来这儿接任撤职的区域经理的新经理是谁?”
林木想了想,也明白了,不理纪圆圆,骑上Jimmy留下的摩托车绝尘而去。
是他那个早在记忆里模糊不清的前任……温与行。
多久没见了?连那人相貌声音都无法轻易回想,却独独对这个名字历久弥新——见信的副总,下一任董事会毫不意外的人选。
那天很忙,林木没有机会再见到Jimmy。
见信通知他和纪圆圆暂停公司日常飞行活动,原地候补加入K国救援力量,负责将中国捐赠的上千顶帐篷、数吨奶粉由Z国首都运到塔尔,再由塔尔陆路转运至K国震中附近。
见信干了这么大的好事,自然不能没动静——下午不到四点,沙漠的毒太阳还在头顶盘桓,见信资助的一大队国际记者就涌入了塔尔城。
林木看得心里烦:和六年前一模一样。
六年前战争偃旗息鼓的时候,Y国在塔尔边境单方面宣布独立,也是尘烟四起的机场,那些记者忙着追逐升旗仪式,却谁也没拍到那个受邀来参加典礼、却因胃出血被他的直升机接走的军火商。
那个军火商的名字,林木记得比前男友的名字更加清晰:EdisonChan。
当天晚间,机场跑道刚降温至起飞区间,林木就坐在重型运输机A380驾驶室里呼叫塔台,准备起飞。
A380对塔尔机场的短跑道来说,显得大而不当。可K国灾难当前,只有重型运输才机能最高效地响应运输救灾物资需求——只需要驾驶员掌握好起飞和降落。
今日纪圆圆轮休,见信安排给他的副驾驶是K国人,中年了头发有点秃顶,开运输机已有十余年。
耳机里,一个说孜然味英语的本地年轻人略显紧张地报给林木K国目的地信息,指引他到三号跑道准备起飞。
那人并不是Jimmy。
林木有点失望。他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么,是因为领航员不是那个年轻男人?就因为这个?这个……只见过三面的人?
他决意在起飞时多看两眼塔尔。等到K国就看不到了。
“K938申请起飞。”林木淡淡地说。
“批准起飞,K938,”却突然听得耳边Jimmy掷地有声地回答他:“你前方天气晴。”
林木感到自己心内一动,出口却只是客气的两个字:“收到。”
第8章第8章
Jimmy把吉普车一个甩尾停在招待所前的VIP车位,拒绝了门童拉开车门,自己跳下车,大步向招待所大门走去。
聚在大堂的各国记者鲜少在本地看见东方面孔,见那年轻男人脸上白白净净养尊处优,却穿了一身黑色战斗衣,心里不由得纳闷起来,有反应快的先将镜头转了过去。
那镜头便立刻被保安按住。
此处建筑名为“招待所”,不过是为延续英国殖民者在一个多世纪前给这栋建筑起的本名,好吸引西方游客来此消费。
在Jimmy的父亲将它买下的十几年里,它早已经改建为高达八层的精品酒店,成了人尽皆知的塔尔地标。
招待所门口是两只一人多高的石象,憨厚而笃定地望着前方,好像来访的是殖民者还是解放者,都将宠辱不惊。
Jimmy记得他还在读童话绘本时,他父亲问他喜欢孔雀还是大象。
那时他斩钉截铁地说孔雀,父亲于是选大象放在门口。
那对孔雀留在了后头的花园。
如今花园不常对外开放了,前年被一对好莱坞明星包场办了婚礼,赚的钱至今还没花完。
Jimmy路上碰见大堂经理,礼貌笑了笑,说把孔雀搬到城堡花园去吧,他的羊圈正好缺两个镇门的。
经理几乎看他长大,此刻半鞠躬着问:“Jimmy,冰美式还是加很多牛奶和蜂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