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步行回家。天色阴沉,又要下雨的样子。街上人行色匆忙,怕让雨淋在路上。落了却不着急,回家也是一个人无事可做,便看着楼宇缝隙中铅色的天空,一步一步不紧不慢地走。
手机忽然响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那屏幕上,闪烁着“章言”二字,不由心中一动。犹豫一下,按下接听。
“落了。”
“嗨。新郎官。”落了尽量用作轻松的语气。“哦,不对。应该是准新郎官。”
“到这时你还与我开玩笑么?”
“没有啊。我说的可是实话。对了,祝福你啊。那天我可能去不了,不能看到盛大的场面和你光鲜的样子了。只好提前祝福你啦。”
那边沉默半晌,落了等了一会儿,正打算挂电话,忽听对面说:
“落了。你从未想过和我在一起吗?”
落了一时有些愣怔,脑中闪过章言从前这样问自己时,脸上迫切与期盼的表情,不过这次的语气里,隐隐有绝望的影子。
“你又何必再问呢。你现在这种时候,不该对一个女孩子问出这样的话吧。”
落了说完,心里竟也有些酸酸的,又想该说点什么安慰他,忽听那边隐约一声叹息,然后就是一声电话挂断的声音。
落了手从耳边垂下,感觉有水点落在脸上,抬头看时,原来雨已经开始下了,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到雨点,却不停地落在头发上、肩上。地面开始潮湿,路边的树叶仿佛耷拉下脑袋。此情此景,令人怅惘。
过了数日,落了在办公室瞥见日历上已是10月18日,明天就是章言结婚的日子了。准备收拾一下去公司的餐厅吃饭,却接到一个电话。
“喂!落了。我是方晓筠!”
“嗨,晓筠,怎么想起给我电话?”
“你先听我说。章言出事了。他今早出了车祸!”
“什么?!车祸?!”落了头嗡地一声。
“现在在医院抢救!”
“怎么……怎么会出车祸?他怎么样了?”落了慌得六神无主。
“你最好来看看他。我们都担心他……撑不过去。他……昏迷中一直在念你的名字……”
“好。我马上赶过去。”
挂了电话,落了感觉手脚都软了,也不知该做什么。站着想了一会,也顾不上请假,收拾一下包就冲出公司,边电话订机票,不管贵不贵了,订了高价的私营客机。搭车回家带上必需品,直接赶奔机场而去。一路心里都是默念着: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一定要挺过去,我来了!
51。
青大附属医院。
方晓筠从机场接到段落了。两天见面不及寒暄,便急匆匆往医院赶。方晓筠简单地把情况说给她。章言在超车时车右侧与一辆货车挂上,当时两辆车速度都很快,章言的车被挂得侧翻出去,他的左臂骨折,锁骨骨折,肋骨断了三根,两根□了肺里,脑部也受到撞击。被送到医院时已神志不清,情况很严重。经过七个小时的抢救,暂时保住命,现在在重症监护室,仍在危险期,随时有生命危险。落了惨白着一张脸,一语不发。最后方晓筠又小声对落了说:“他家人都在,你有个准备。”
“嗯。”落了答应着,她此刻根本想不起要准备什么,会见到谁,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担心医院里的那个人,担心他会醒不过来,担心世界上会再没有这个人。
特护病房门口黑压压一大片人,模糊看过去,全是陌生的面孔。落了走到病房前,突然害怕了,怕看见章言是怎样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彷徨间,病房门打开,却见杨子粒走了出来,一见段落了,惊讶得张大了嘴。
“你……你怎么会来这里?!谁让这个人来的?!”杨子粒向周围的人厉声问道。
“我要看看他。”落了说。
“你?你凭什么看他?!你赶紧给我走!这里不需要你!”
“我只看他一眼就走。”落了坚定地说。
“你赶紧滚!!”杨子粒伸手就来推她。方晓筠忙上前拦住杨子粒,病房里又跟出来一位中年女士,见此情景也伸手拉住杨子粒。周围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们。
“子粒你干什么?这位是谁?”出来的人正是杨子粒的母亲。方晓筠见事态很乱,于是转身拉起落了说:“我们还是先离开一会吧。”
方晓筠拉着段落了快速向外走,听见杨子粒在身后的哭声。
两人走到外面,在花坛边的木排椅上坐下。方晓筠抱歉地说:“早知她在这里,就不该让你进去的。”
“我要见他,谁也拦不住。”落了平静地说。
方晓筠看她一眼,说:“一会我去看看,等她走了,我再带你进去。”
两人说话间,医院大门出来几个人,落了认得最前面那位老者,正是章言的父亲章咏怀。他径直走到段落了面前。落了站起身来。
“段小姐。请你上去吧。你可以去看他。”
“您是说……”
“上次在广州的事情,是我做得不妥。请你原谅。章言……一直要见你,我们现在上去吧。”
落了昏头昏脑地跟在他后面,在走廊里又遇到杨子粒,她气愤地正向外走,旁边陪着她的母亲。擦肩而过时,用恶狠狠的目光投向落了。落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着章咏怀走到病房前,有人轻轻替她打开门,落了小心翼翼走进房间。
床上躺着他,身上盖着白色的被子,上身和头上都裹着厚厚的纱布,紧闭着双目,脸色苍白得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