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有能力去拯救别人。

有了活下来的少女才让他感受到死去的10031个妹妹们的生命有多沉重。

而现在，他这样的恶人，被说着温柔话语的‘自己’所拥抱，被一直以来当作英雄不断追赶的人所拥抱。

在犯下那样的罪行之后，他有权利接受这些么？他有资格站在这个人身边被救赎么？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幻想杀手可就是为了打破这种无聊的东西存在的！”上条当麻的手臂紧了紧，将想要逃离的超能力者困住。

在御坂美琴发来的资料中，他看到了一方通行的‘过去’——

像是用鲜血和眼泪书写成的，悲哀的过去，只是看着那些文字，仿佛就有苦涩的液体从字里行间渗出来，浸透了整个灵魂。

230万学生的天堂，在那一刻变为了地狱，毁灭了一个孩子的地狱。

原来一方通行从那时起就处于这样的境地，直到今天为止这些过去才终于有人知晓，而在刚才的那一刻，他终于理解了一直以来被加诸在一方通行身上的痛苦——被当作异类排挤、被当作怪物驱逐。

如果……如果上条当麻能再早些遇到他的话，说不定也不会有这样的惨剧发生。

“放弃吧，就算你再怎么努力我也不会放弃暗部的工作。”

这是一方通行唯一能做到的，守护别人的方法。

光明的对面永远是黑暗，并不是被人拯救就可以脱离那里，光明处有它的英雄，但一方通行要做的不是英雄，他也成为不了英雄，所以他选择成为比黑暗更可怕的东西，连‘黑’都畏怯的‘白’，无法在光明处栖身，那就堕落到黑暗的最深处，背负一切，主宰一切，守护一度拒绝他的光明。

“那我就去阻止你。”

在你痛苦的时候、在你崩溃的时候、在你忘记呼救的时候。

“你阻止不了。”

“那就把你打晕再拖回来。”

“你是笨蛋吗？”

“才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再遇到你这混蛋之后我的生活就一团糟，简直倒霉到极点。”一方通行抱怨一样略带疲惫地说道。

“嘛……”上条先生我可是一直很不幸的好不好，“说不定两个不幸的人可以触发什么幸运事件呢？”

“你是笨蛋吗？”

“这种事少吐槽一点啦。”

倒不如说，两个性格几乎截然相反、处于不同世界的人，能够从此有了交集，相互扶持，才是最大的幸运吧。

一个忘记了过去的少年，一个拥有悲哀过去的少年，在黑暗中紧紧相拥。

然而——

“呐……第一位……”

“说。”

“在这之前能不能让我先把鼻血止住……”

“你真的是个笨蛋。”一方通行对这句话十分肯定，有些费力的挣开了少年的怀抱：他以前为什么没觉得‘自己’的力气这么大？

一方通行摸出了手机，照亮了一小片空间。

“对你自己的脸为什么也能下这么重的手啊？！”上条当麻吸了下鼻子，结果因为一瞬间的酸痛，生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这倒不是因为上条当麻有多想哭，而是一方通行这具滥用超能力的身体痛觉神经太脆弱了，脆弱到让上条当麻产生了这张脸其实是被吉普车碾过的错觉。

“你哭什么！不准用我的脸哭！”一方通行烦躁的揉了揉头发。

“我也不想哭啊！真的好疼啊！你的身体也太差了！刚才揍你那一拳手都肿了！”控诉一般的，上条当麻将手凑过来给一方通行看：似乎是挫伤了指关节，白皙的手指红肿着。

“明明是你的脸皮太厚了。”

“抗议！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闭嘴，我带你去医院。”

当一方通行和上条当麻走出化工处理厂时，天已经完全黑了,那个少女似乎早已带着受伤的同伴离开，门外昏暗的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方通行站在处理厂的门外，看着里面深邃的黑暗，手指不自觉的绞紧：也许这样的地方是他一辈子都无法逃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