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笑道:“你别打什么歪脑筋,现在每步棋都走得很稳。”
薛洋打量了他一番,摆手道:“得了得了,你越来越啰嗦了。我来和你说,我上次去过皇宫里看过一番,那半枚虎符被老皇帝一直带在身边,或许等聂明玦死了我都不一定拿得到,要花点时间,这件事情我只能尽力。”
“你最好尽快。”金光瑶淡淡笑道,“不过聂明玦的命,我得一直留到这场战争后期,前期我不想对他怎么样。毕竟打温家,聂家可以出不少力,以防万一,他还有用。”
“你似乎有顾虑?”薛洋挑了挑眉,“照理来说,你不应该希望聂明玦死得越快越好吗?”
金光瑶没有回答,目光冷静且淡然。
薛洋又瞅了瞅他:“肚子里那玩意儿,真打算生下来?”
金光瑶这回倒是回答得很快:“不。”
薛洋偏了偏头,挑眉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愉悦表情:“那我走了,我来和你确认一下,魏无羡在我这里的半块阴虎符我会随身带着,但决不会用,就算你逼着我用,我也不会用。”
金光瑶讶然:“我逼着你用做什么?自己把自己招了吗?”
“如果事态到了不用阴虎符就会全军覆没,夷陵老祖没有精力统御万鬼,甚至,”薛洋狡猾一笑,“蓝曦臣会死的状况呢。”
金光瑶神色不变,仍旧很平淡:“你不必为我着想。他的命在我心里固然重要,但却比不过我自己的命运和计划。”
薛洋点头:“另外就是,我上次跟踪宋岚去义城时,收集到了晓星尘的一缕残魄。你最近这么闲,最好想想怎么不动声色把魏无羡除掉。”
金光瑶颔首:“看来义城一去,收获不小啊。”
薛洋挑起唇角笑了笑,旋即翻身越过墙头,再一次没了人影。
会谈上约好了第二天一早就要赴往岐山,各家又花了好几个时辰把自己布局安顿好,一切准备就绪已近深夜,这才三三两两散了。
蓝曦臣回到寒室已经很晚。金光瑶披散着头发靠在床上,拿着一本古书在看,听到开门声,便朝门口笑道:“二哥可是累了?”
蓝曦臣摇头:“我一早就要走,今晚立即得睡养精神。”
金光瑶点头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正是呢。”
蓝曦臣道:“我去岐山可能要很好几个月不回来,毕竟蓝家是主力,很多事情需要我决定。”
金光瑶点头:“我明白。”
蓝曦臣叹了一口气,窸窸窣窣从袖子里取出一个锦囊香包来,小心翼翼塞给金光瑶,轻声道:“前段日子我不在,听闻你夜里总是睡不好。我问过医师,汤药难治,更兼你在孕期内,不能乱吃药。这段日子我又要走很长时间,我别无他法,几天前给你求了一枚安神的锦囊香包,今天才做好,中午我回得晚,就是去拿这个了。”
金光瑶接过,拿在手里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锦囊正面云纹中绣着“曦”字,背面金星雪浪牡丹花样里绣着“瑶”字,淡金色,是苏绣工艺中难得的精品。
金光瑶挂在手上转了转,笑道:“那我以后要随身带着了——二哥不必太担心我,我无妨的。”
蓝曦臣的笑容淡下去,似乎有些歉疚:“这段时间,我本该陪你的。”
金光瑶摸了摸蓝曦臣的脸,笑着摇头:“儿女私情不足为道——等这些事情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蓝曦臣凑上去亲了亲金光瑶的额头:“是了。我会给你写家书。”
金光瑶道:“把事情都写在信里,不必瞒我什么,我知道此去凶险。我也好知道二哥的情况,不要把我蒙在鼓里。”
蓝曦臣点头:“好。我每天都写。”
金光瑶扑哧一声笑出来:“那负责送信的门生岂不是每天都要跑断腿了?”
蓝曦臣笑道:“阿瑶不要我写信给你么?”
金光瑶偏了偏头调侃:“啊呀,蓝宗主,你这可是太重儿女私情了,传出去可对自己名声不好。”
蓝曦臣微微笑着没回答,只是执着金光瑶的指尖摩挲。
第二日天不亮蓝曦臣便要走。
金光瑶早起送他离开,五更时天还很暗,金光瑶打着盏小灯笼站在蓝家门口,风钻入袖口,冻得人仿佛回到寒冬。他见魏无羡与蓝忘机已经整装待发等在门口,便也微微笑着一一打过招呼。
他抬手给蓝曦臣抚平衣襟上细小的褶皱,便把他轻轻推到门外。蓝曦臣朝他点了点头,三人便不回头,走去和其他人汇合了。
直到三个人的身影再也望不见,金光瑶这才转身回屋,提灯走过园林溪水上的小石桥,借着幽微的光看清垂柳新发枝条,心里感慨说,晨风虽凉,但严冬终将过。
几个时辰后,日头渐高,金光瑶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唤人去备好车马,抱琴准备去聂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