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道:“我想知道,二哥没和我说的。”
蓝曦臣犹豫了一下:“横竖此事与阿瑶无关,你又何必要听一桩坏消息。”
金光瑶直接把话题挑明了:“所以魏公子,是发生了什么?”
蓝曦臣晌久没有回答。
金光瑶没有继续说话,只是坐在旁边等着蓝曦臣回复,他知道蓝曦臣拗不过他,得到一个答复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他低下头看自己的指甲打发沉闷。有些长,到时候该修剪了。
半晌,蓝曦臣开口道:“魏公子手里,拿着锁灵囊,里面有江宗主残魂。”
金光瑶点头:“是。既然温若寒战败,那么魏公子自然会讨回来锁灵囊,以及本就属于他自己的九瓣莲玉佩。”
“可是江宗主的魂魄,只有那么点了。”蓝曦臣道。
金光瑶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什么?”
蓝曦臣蹙眉:“江宗主的魂魄,只有那么点了。”
金光瑶立刻蹙眉摇头:“江宗主修为不差,散魂过后,若温养些年,应该还是可以自行聚魂的——”
“在温家天牢里,刚散就几乎被四周的鬼火烧尽了。残余的就只剩下温若寒手里的那些。”蓝曦臣看着金光瑶震惊的眉眼,轻声继续,“温家暗地修鬼道,且私自屠戮犯人炼鬼尸,自然要在天牢四周布鬼火免得死者魂魄出逃后有还魂夺舍的机会。”
金光瑶道:“……所以、所以说,江宗主的魂魄一开始就是几乎被焚烧殆尽了……”
蓝曦臣点头,不再说话。
金光瑶又道:“所以二哥,魏公子得知此事后呢,”他皱了皱眉,“在岐山……他……”
“失控了。”蓝曦臣并不避讳,“但他身体在这几个月里损耗得太厉害,并未酿成大祸,否则这般敌我不分,恐怕没有几人能活着回来。”
金光瑶了然,叹道:“的确怕是不能承受。他攻打岐山,本是为了夺回江宗主的魂魄;现在好不容易拼死夺回了,却被告知魂魄从一开始就几乎被焚尽。”
蓝曦臣道:“这个消息是叔父告诉魏公子的。最后一战,温家几乎没有做抵抗,金子勋很快束手就擒。叔父一人进了温若寒卧房,带着锁灵囊和一卷书出来后,就将卧房一把火烧了。他把东西给了魏公子,又把事情告诉了他,便踏剑离开再也不回来了。”
“竟是这样……”金光瑶点头,恍然道,“照这么说来,叔父前去岐山前,把所有宗务都和我交代过了。看来他提剑而去,本就做好了再不回来的打算。”
蓝曦臣点头:“魏公子疯了。”
金光瑶垂眸:“遇上这样的事情,谁能不疯。更何况,魏公子在事发之前不知世间苦,如今忽然这么多事情压上来,无论天性多么潇洒,也总该红了眼。”
蓝曦臣点头,没有说话。
金光瑶却继续自顾自说下去:“所以魏公子到现在还是没清醒?……是这个原因才被扣在夷陵?”
蓝曦臣摇头:“他鬼气不够,只失控了几个时辰就压下了;温情医师给他灌药醒来清明了,就一言不发带着万鬼以及江宗主的尸体回乱葬岗去——毕竟那么多尸鬼要封印血池。一切完事,他不愿意回京城,就坐在江宗主尸体旁边发愣。忘机和温情医师在陪他。”
金光瑶颔首:“是这样——魏公子心气高,估计是觉得……无颜回莲花坞。”
蓝曦臣摇头,忽然揽过他,侧脸轻压在金光瑶眉角,散发捻在耳廓,开口轻声道:“射日之征,死了那么多人,把很多人事毁得面目全非。我不想再看见屠戮,此身修为亦不是用来染血,我现在只想和阿瑶好好过余生。”
金光瑶微不可察僵了僵,他没有回答,只阖上眼,呢喃道:“二哥,我困了。”
“睡吧。”蓝曦臣吻了吻他的眉心,声音温煦,“到家了我喊醒阿瑶。”
金光瑶抓着蓝曦臣的衣袖不放,偏过头靠着他,耳边寂静无声,便当真开始小憩。
七日后,魏无羡回京城。
像个死人一样,沉沉寂寂,不说话。他佩着剑,眼神无波无澜,看不出情绪。衣服换成了一袭黑袍,不是紫衣。虽说是黑袍,却执拗地用黑线在袖口衣角绣着莲花图案,倘若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他带着江澄的尸体回了基本修缮完的莲花坞,闭门谢客,一个人都不见,只允许温氏姐弟进进出出,其余人,哪怕是蓝忘机,也被拦在了门外。
金光瑶掐了下时间,该携琴去聂府了——蓝曦臣回来后本是想代替金光瑶为聂明玦奏清心音,奈何事务缠身,无论是宫中还是族中事务,层层叠叠压下来,多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让金光瑶一天隔一天去为聂明玦奏清心音。
蓝曦臣在他出门前喊住他:“阿瑶,一会儿你直接去江府,我在莲花坞门口等你。”
金光瑶讶然:“魏公子肯见人了?”
蓝曦臣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