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意间戳破的白鸦不理他了。堂在内心吐了个舌头，快把精神连接当成了聊天频道。

“从工厂回来后我去找过秋葵，她就是不告诉我你在哪。报名赛开始的时候我想来找你你却玩消失。我只好一边和光合作一边忍受那些追求她的哨兵的骚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呜哇！”

伽罗冷不丁差点从背后捅穿他。

“白鸦你故意的！”堪堪躲开的堂惊出一声冷汗。嘴上责怪着白鸦，堂知道是自己太放松的错。他无意识之间产生了自己仿佛还窝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拿着手柄和男孩凑在一块的错觉。如果没有白鸦在毫秒之间给他攻击提示，自己早就被打飞出去了。

“我的闪避率是100%。”少年平淡地回答，然而连接的精神波动出卖了他愉悦的情绪。

“啊啊可恶！”明明吃亏的是自己，堂却怎么也气不起来。没空回头去看白鸦的表情，但堂想得出那是自己每次输了比赛气急败坏又对男孩无可奈何时他得意的神色。

欺负自己有这么好玩？堂愤愤地想。他迟早有天要让这只鸟飞不起来。

即使内心腹诽，堂也不得不承认他懂得了为什么白鸦会成为几乎所有哨兵追求的目标。烈焰虽然是把好剑，但堂其实从未发挥他真正的实力，只是凭着自己的热血乱来。然而现在他的眼前浮现出了类似新手提示一样的箭头，指引他如何做出攻击。堂学得很快，迅速地就上了手，之前扛着还有些沉重的大剑现在在他手里来去如风。

“太酷了！”在反身一个回刺逼得伽罗不得不后退后他兴奋地在脑内朝着白鸦欢呼，“真的就像游戏一样！”

“对啊。”他的头顶突然炸响枪声，“只要是游戏，我就不会输。”

怪盗与女王的战争早就在他两斗得难解难分时打响。堂在刚才的战斗中能占到半分上风，原因之一就是秋葵无法再集中精力给伽罗辅助——她现在也自顾不暇。与光这样纯粹的辅助型向导不同，白鸦在下达指令的同时，依旧有办法不断地对秋葵进行骚扰。怪盗凭着绝对的速度优势清剿不断缠上来的怨魂，不时敏锐地闪过舞过来的镰刀。

“真是令人想拍手称赞的进步速度。”无论白鸦的攻势再猛，秋葵也依旧是一脸笑意吟吟，“他说他去过你的精神世界，之前的攻击却像个新手。难道说你让他见了……”

“不打算利用那些魂魄，而是直接对我发动精神攻击了？”白鸦冷冷地直接朝着秋葵眉心开枪打断她的话。攻击意料之中被轻而易举地挡下，“你知道这对我无效。”

“别这样。我只是想叙旧。”即使防御滴水不漏，秋葵也没有掉以轻心，“还是说你想我给他讲讲你的小鸟儿来历？”

“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镜片闪过一道寒光，“我不介意把整个塔的所有哨兵打包送给黑。”

“就算自己对黑暗再清楚不过，也想保住他那可笑的英雄梦。论手段你还是太嫩了，白鸦。”秋葵直面枪口毫不躲闪，“你以为我真的想赢吗？”

“你想干什么！”白鸦持枪的手抖了一下。

“只要战胜了我们，我就有充足的理由向上级提出申请，将他调入特别行动部。”秋葵手虚抚过镰刀带起一阵噼里啪啦的电光，“我相信光会很期待她的弟弟接替她为我们做贡献。”

“你凭什么就断定他会同意？”

“他不是想成为最强的哨兵吗？我给他这个机会。”秋葵得意地观察着白鸦的表情逐渐僵硬，“傅文提交的记录显示，堂一进塔就查过特别行动部的资料。他早有这样的想法，我不过是替他圆梦而已。”

白鸦朝着她开枪，然而子弹偏了。

“你在害怕，白鸦。你怕他发现你真正的样子，发现塔的秘密，怕他有一天看透真相离你而去。”秋葵随意地将黑雾驱散仿佛已经失去了战斗能力，“最可怕的是，你拒绝不了他。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会有这天，却还是一步步放纵他不断深入你的领土。”背后的牢狱门打开，那些魂魄哀嚎着被无形的力量拖回深渊里，“就这样结束吧。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终于走下最后一步棋，堵死了白鸦的退路。

秋葵话音刚落，伽罗的动作猛然一滞，烈焰刺入他的胸膛。然而他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双手手腕一个回旋，持剑狠狠劈在堂的肋骨处。巨大的冲力击得烈焰脱手，堂整个身体倒飞出去栽在地上。

仿佛灵魂离体的剧痛从全身上下传来，五感尽数丧失，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存在。然而黑暗中某种与他自己躁动的火焰截然不同的冰凉四散开来拼命拉扯着他，堂本能性地伸出手——或许只是意识上的“手”，抓住了那看不见的冷意，倏然头脑一阵清明，他再度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恢复意识的堂下意识地做出防御姿势。

“不必继续了。”伽罗却停了手，把双剑向后一扔。剑身化作碎片消散在空气中。

“为什么……”他忍着剧痛勉强从地上爬起，“我还没输！”

“你当然没有输。”伽罗笑得很放肆，“是我们输了。”

堂不可置信地抬头。

“是你说的，男子汉就应该堂堂正正地决斗。刚才我们作弊了。”伽罗在看堂，但他的眼神不在堂身上，而是仿佛隔着他在看另一个人，“作为初次磨合的搭档，你们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超越了当年的我们。继续战斗不会再带来好处，你需要的东西，只有真正的战场能给予。”

“但……”

“第六十八条，”傅文的脸突然出现在空中的大屏幕上吓了堂一跳，“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性及模拟战斗的真实性，向导禁止对哨兵使用痛觉屏蔽。”

白鸦死死瞪着秋葵，女人却只是拨弄着指甲对他的愤怒漠不关心。数据模拟的世界逐渐消失，他们又回到了现实。

“S级向导秋葵，你的行为违反了擂台赛规则。”傅文的表情非常严肃，“判定失去参赛资格。”

他转头看向堂，“B级哨兵堂，由于对手犯规，你在本场战斗中获得了胜利。”

“所以……我真的赢了？”堂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是的。”一向板着脸的傅文此刻难得露出了半分笑意，“恭喜你，你是自他们两人合作以来第一个成功的挑战者。”

赛场里响起热烈的掌声，堂甚至看见台下的黑花一口吞了个芝士蛋糕以示庆祝，结果被噎住了使劲咳嗽，零音在旁边拍着她的背。

“不是一个。”虽然觉得有哪儿不太对，但堂先意识到了什么，“我们是一起的。”

他回首，身后的白鸦没在看他。少年的眼里全闪动着和秋葵交锋的刀光剑影。女人怀里抱着的红毛狐狸舔了舔爪子，眯起眼睛摇着大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