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行动的整体计划在出发前就已经传到了每个出战者的终端上。两名A级向导被调往不同的方向,负责他们B级哨兵的是黑花。堂仔仔细细地把每个名字都扫过去,没见到白鸦,也没见到之前光说的第四个A级向导。
白鸦不接对外任务他理解,难道这个爱丽丝和他一样也是个病秧子?没想那么多,堂只能暗暗遗憾某人的草莓芝士蛋糕没了。
想到这里他拍拍前面人的肩膀,“黑花,你之前不是说肯定有办法吗。”
“唔?”嚼着棉花糖的少女转头迷糊地看着他,随后反应过来他的问题,神色尴尬。“啊……那个,出了点岔子……”差点咬到舌头神色一抽,黑花心里想要怎样你这个笨蛋才会懂白鸦除了你不想跟任何人合作,早就被秋葵专车直接送到前线的营地去了。关键某人还死要面子不肯让自己说出去,最后领队的苦活还是她自己接。
“是吗……”意料之中的事情要说失望也谈不上。哨兵敏锐的五感让他的视力即使在白茫茫的世界中也能望见远方移动的黑点。
逆着风雪朝他们疾驰而来的是探路的零音。
“前面就是了。”她呼出的白气被寒风吹散,声线有些紧张,“我们要快点赶过去。那边在战斗。”
如果那人也在,要让他们见面吗?精神结合下的哨兵向导仿佛多了条隐性的私人通讯频道,零音向黑花发出信号。
当然,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黑花眨了眨眼睛。这家伙精神过度突出,像在嘴里咬破的鱼子酱一样,我早就不想带了。
事情没有英雄想象得那么简单。
堂想错了一点。这几天不但他们没得到消息,领队的黑花同样没有收到任何战报。常年应对突发情况所培养出的第六感让她知道事情不对。但茫茫风雪中没有其他地方可去也没有收到新的指令,她只能选择前进。派零音去探路,最重要的目的是探探营地的虚实。虽然他们在人数上有远胜于敌方的优势,但没有谁敢保证万无一失。
零音带回来的情报不算乐观。她没有靠得太近,但五感反馈出的信息太过丰富以至于她无师自通。眼前是火光和黑烟,耳边是人群踩碎冰雪的脚步声,鼻尖嗅到丝丝焦糊味。最终结论:战斗已经打响。
黑花其实有一丝瑟缩,她毕竟还是个少女,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要知道除了成群的哨兵,学院唯二的S级向导可都在那里。她的哨兵只是为了稳定军心才没有透露太多,但向导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A级向导黑花及其属下部队已经到达,请指示。”
站在炽烈的火焰面前,黑花咬着牙颤抖地向指挥中心发出信号。滚滚浓烟与混乱的人群让她很难七拐八弯到达位于正中心的指挥部。放弃用基础的机械设备,向导选择了直接的精神沟通。
所幸她得到了熟悉的回复。
“来得及时。第7、第9训练营已经几乎全灭。黑花,引导那些还没死的哨兵回来。”传到堂脑海里的女声是如此熟悉又陌生,“其余人,立即将第8训练营清除。”
堂愣了一秒,在消化完这句话的时候,全身不可抑制地颤抖着。他没听错,也不会听错。用于守护的剑,如今正指向曾经的伙伴。
“为什么!”堂立刻发出抗议,“不是我们的人吗?”
“哦?”秋葵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后笑笑,“差点忘了。”她转头看向白鸦。“我不需要不服从命令的下属。你来?”
白鸦冷冷地瞟了狐狸一眼,闭上眼睛,精神触须朝着远方那一团烈火伸去。
“……敌方有极为强大的向导掌控了他们的思想。现在这些是我们的敌人。”
“白鸦?你怎么在……”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堂知道,质疑上司指令这种事在战场上是大忌,可他还不死心,“他们明明还有救!你当初不是对光也……”
“我没有精力,堂。”声音有气无力,让堂联想到他裹着厚厚的衣服咳嗽的模样,“那名向导的能力不亚于我或者秋葵。这是最快的手段。”
枪口与剑锋相对立。堂面目呆滞地看着身边同队的哨兵已经毫不留情地手刃那些曾有一面之缘的同伴的生命,他试图服从,然而手中的大剑却有千斤重,沉甸甸地无论如何也举不起来。
堂知道白鸦看得见这一切,他不相信那个少年无动于衷。
“我明明知道他们每个人……”他伸出手,一个个地点着那些卧倒在雪地里的尸体,“这个在篮球场和我打过1V1,技术很不错;那个个子小但跑得快,食堂占座永远靠他;还有那个人……”
一头犀牛在他面前轰然倒下。
“那是我们教官。虽然我常常晚上讲话被他抓着加练,但他其实特别照顾我。战斗上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他都给了我很多帮助,在背后骂他不少次他也没生我气……”
“为什么啊,白鸦。”他望着这片混乱的战场,“我们为什么要杀死自己保护的人呢。”
那一头良久没有应答。
有人向他冲来,堂本能性地抬头,却在模糊的风雪中看清来人面容的那刻大脑一片空白。刀剑狠撞,是白鸦直接控制着毫无防备的堂挡下了致命一击。
“你不要命了吗?”少年平常清冷的声音难得竟带了些怒气,“杀了他,堂!他是你的敌人!”
他当然知道眼前是他的敌人。舍友的眼中没有任何久别重逢的欣喜,无焦距的眼瞳一片茫然,身体机械地做出攻击动作。
“好好看看是我啊!”明明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有绝对的战斗优势,堂却觉得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一个错落之间,刀锋与他的腰腹近在咫尺。战斗本能终于让堂意识到自己的重大失误,他试图抵挡,然而即使有白鸦的辅助无论如何将体能发挥到极限都差了半分。也许不怪体能,只是他自己在心底不愿承认。
糟糕了。
枪声响起。舍友的刀偏了位堪堪擦过他胸口。
来源是同队的另一个哨兵,枪口还冒着硝烟。舍友的身子晃了晃,向后倒去。他的眼睛没有闭上,呆滞地望着纯白的苍穹,瞳孔里的倒影却是一片漆黑。
“我想他回去有必要被好好教育一下。”松开精神控制的秋葵皱了下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