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骗？为什么要骗？”她说时并未去看他，重复呢喃着，脸上空落毫无生气之意。

“颜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先起来再说好不好？”陈卓然耐着性子继续柔声哄道。

“自己去听！”许颜说时忽把手心里东西扔给他。

陈卓然有些讶异接过来，是支录音笔。他有些狐疑按了下键，顿时响起王远利那谄媚话语，还有他自己末了那句“五十万明天打到私人账号上，这件事了了后即刻在和许颜面前消失。”

“自己声音，还有王远利声音，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怪不得昨天明明在路上看到他了，也要假装没看到。”许颜冷声问道。

陈卓然原本是要去扶她身子，顿时僵在了原处。

原来这阵子他那不祥预感一直是对。

“这支录音笔谁给？”良久，他才艰难问道。

“不要管是谁给！只是问，这个声音是不是声音？说啊是不是声音！”许颜说到后面，简直是嘶哑着嗓子朝他吼道。

“卓然，真没想到会用这样卑劣手段，制造事故接着是到法院宣判，一环扣一环，也真是难为了，要买通那么多人！知不知道爸当年事故中那个学生腿差点废掉。对于来说，是花点钱就能搞定事情，可是知不知道很可能就毁了别人一生！还有爸腿要不是听到那样噩耗怎么会突然中风，到现在倒是来扮好人了，扮好人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点内疚感？”

“颜颜，听解释，那个事故真不是安排，只是后面开庭宣判时确实是有点私心在，至于爸双腿中风事情也是没料到——”

“不想再听解释！不要再说了！”许颜捂住耳朵便要起身。她其实因着蹲坐在地上已经许久了，此时这样乍然起身，顿时眼冒金星很，还没站定便踉跄着要朝前面走去。

陈卓然自然是不放心很，也担心她会做出什么偏激事情，只得迎面挡住她。

“不要再碰！和多碰一下都让觉得恶心！让开！”许颜面无表情朝他吼道。

“颜颜，那个事故真不是——”

“不让开是吧！”许颜说完便迎面朝他身上拍打去。他也不躲不闪任凭她竭尽全力朝自己身上扇过来。

“真恨，狠自己这么可笑，还以为终于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爱上了，便想着和要一起步入晚年，还想着剩下那么多漫长时光都要怎样和共度。卓然，怎么忍心得了做这样事情！说啊！说话啊！”许颜迎面便朝他胸前胡乱敲去，边扑打着还要声嘶力竭朝他吼着。

她拳头握发紧，又是卯足了劲道朝他身上砸去。饶是陈卓然这样练过身家人，也被她敲打有些后退踉跄开来。

“颜颜，不要这样！”陈卓然其实怕她这样情绪波动过激，对身体不好，又不敢去阻拦她，只得勉力站在她面前，任由她拳头砸在自己身上。

如若这样便能消去她心头怨气，倒也是值得。

只不过根本不是他企盼那样。

“说话啊！为什么要骗？都不知道本来还准备要告诉——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还没说完几句，脸上早已又泪眼潸潸起来，眼睫毛一动，早有热泪扑簌扑簌挂了下来。其实她拳头没砸个一会，全身便脱力厉害，此时又夹着泪如雨下，甚至连呼吸都有些接不上来了。

是真恨到了极点，才会这般吧。

陈卓然看得心头发苦不已。

他自己做下孽，没料到终有一日还是还回来了。

“颜颜——听解释——”

“不想再听说了！”许颜说完便想推开他朝前面走去，还没动身，胃里早已翻涌厉害，此时没有忍住，便一下吐了酸水出来。

“颜颜，怎么了？”陈卓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受了大惊吓也是这样，只怕是重新勾起了她阴影，此时借着许颜呕吐时无暇它顾，将她稍微扶到后面书桌旁坐椅前坐下，这才轻拍着她后背，无比担心说道：“颜颜，怎么怪都认了，就是自己身体一定要当心。”

许颜怎么也想不到此时会反胃厉害，陈卓然话语落在耳侧，想到心头痛楚，她愈发干呕厉害，良久过后，这才略微站直了身子打算要继续朝外面走去。

陈卓然见着她这番折腾后，加上方才干呕，起身时整张脸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神也是空洞毫无聚焦，才起身朝外面走去，他便见着她浑身瘫软脚步踉跄厉害。

“颜颜，要么还是先休息一会吧。”陈卓然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直觉觉得她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心头即便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她，眼下还是想要拦住她，不让她继续朝外面走去。

“让开！”许颜面无表情继续吼了一句。

“颜颜——”陈卓然话语刚落，便觉得额上实实在在东西砸了下来。许颜此时还在书桌前，见着陈卓然丝毫没有退让意思，捞到书桌边有什么东西，顺手拎过来便朝他脸上发狠砸去。

她也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其实抓过来是个砚台，陈卓然亲见着她抓过砚台朝自己砸来，倒也不避不闪一分，只听沉闷一声，顿时有粘稠液体在他额上滑了下来。

“还不让是吗？”许颜见着他依旧纹丝未动，便又握起拳头朝他身上砸去。没一会，便觉得连拳头都要握不住了，而他脸上液体此时也有些滴到她身上，才一闻到那血腥味，许颜便又不受控制弯□子干呕起来。

她因为下午也没吃什么东西，此时胃里空空根本没有东西，干呕许久其实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倒是此时这般闻到腥味，一阵干呕后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胆汁是苦，只是她心上不知道要比这苦上多少。

“颜颜，有没有好一点了？”陈卓然见着她呕吐完，连额上都浮了一层虚汗出来，整个人怏怏，再无一点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