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终于爱上那个人了,所以才觉得如此不能接受。
她是花了多大的努力去克服那段晦暗的记忆,他根本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一审判决下来的时候,这个结果比自己预期的差太多。本来物质上赔偿的金额也就算了,未料到接爸爸出来的时候,走在法院那肃穆漫长的阶梯上,爸一个踉跄毫无预兆的摔了下来。
法院前面下来的阶梯有多少个格子,许颜没有去数过,只记得那个时候她望着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摔了下去。再之后便是慌乱的叫救护车送到医院去,医生做了下检查半天后就结果出来了,中风瘫痪!加之有多年的高血压在,情况比较复杂,后面的状态也不是很稳定的。
怎么可能,她印象里身强力壮的爸爸,怎么可能就这么和中风瘫痪这样的词语连在一起。那个时候的妈没几天眼睛便红肿的快要睁不开了。
先不说要宣判赔给事故中的人要多少钱,先前她为了一审判决的事情,也从家里拿出挺多钱托人打点去了,即便到后面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回应。眼前她就连父亲临时要动手术的钱都筹集不到。
她不服,所以坚持要求上诉二审。
可是总归着心头也没底,又和妈一起回家里问亲戚去筹钱。
她只是没有料到爸那边的亲戚一分没借过来,反倒是被姑姑羞辱了一番。
所以在走出姑姑家时,看着毫无主意的妈在旁边失声痛哭着,她忽然好恨自己,天下最无用之人便是读书人,空手赤拳的一文钱便可以难倒好汉。那时她便是这么想着的,爸妈养育了自己这么多年,眼前的*下来,她竟然一点忙都帮不上。
思来想去,她还是拨通了陈卓然的号码。
她开门见山的说了下要问他借钱,他二话不说便答应了下来。
“还有后天就二审开庭了,我觉得这个案子判决的不是很公正,你如果有认识的人,能不能帮我去通融下关系?”那个时候的她憋了憋还是说了出来。
“你放心好了。我会安排下去的,你几时回来?要不要我过去接你?”那端的陈卓然似乎也感应到她的疲倦之意,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用了,家里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安排下。我自己明天会坐大巴回来的,谢谢。再见。”许颜说完才挂了电话。
第二天她稍微帮忙着料理了下事情,又怕自己请假这么多天要扣工资。虽然实习时一个月两千还不到一点,可是这是她眼前惟一还能接济点自己生活费的来源。
家里这阵子也为了爸的事情乱得一塌糊涂,她又稍微收拾了下,这样再过一阵子爸出院时妈也任务轻点。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才坐上末班车回来。
其实许颜以前晕车晕得很厉害的。读书时开学和放假时回下家里,她肯定宁要时间调剂下坐火车回去再转公交。
也就是这阵子每次来来去去的赶,起先是一上车不久就要吐,吐到后面似乎把肠子都要吐出来。可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吐着吐着她竟然发现自己不晕车了。而且为了省时间,她来来去去都是做大巴回去的。
总是还要学着去适应现状的。
人倒霉越是失魂落魄的时候越是什么事情都能碰上。
许颜从家里回来的时候天气还好好的,途中开车开到一半,就下起了大暴雨。许颜本来还祈祷着下车的时候要是雨停了就好了。
可是直到下车在车站里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停雨的迹象。许颜想着自己待会回去也要清洗多日未动的衣服,明天还要去上班,再等下去就太晚了。家里经此变故,早已是负债累累,她自然是舍不得打的的。
没一会她想了想,便把包往怀里一放跑了出去。
汽车站的前面直走过两个红绿灯,再右转便有个夜班公交,可以经过许颜租的那个小区楼下的。
夜色苍茫,又加之暴雨哗啦啦的在下,许颜憋着一口气快要跑到那个站牌,也不知道自己是踩到什么东西,脚下一滑,她便摔了下去。手心里也不知道带到什么,起来的时候才发觉手上竟然被有根锈迹斑斑的钉子给刺到了。
许颜眼前也不去想这么多,想先到站牌里避避雨再说,才走了一步,便觉得脚下也有点什么东西抵了上来。
她这才朝自己站着的地方望去,借着点路灯,她站着的这片区域积水莹莹亮的,下面竟然有一包的钉子散在地上。方才被她这么一踩,原先的塑料纸盒也散掉了,此时正散落在地上。
还好万幸,没有踩到脚上去。
许颜抓紧在地上把这包钉子捞起来,也顾不得去看还有没有散落出来的,一口气跑到站牌边的垃圾桶里扔掉。
此时她全身早已湿漉漉的了。
只是狼狈。
想起自己的鞋上还有根钉子,反正全身也都湿了,她便坐在等公交的凳子上面,略微抬起鞋子,把那根钉子给拔了出来。
许颜拿着这根钉子又往垃圾桶前面走去,未料到此时有辆车迎着水势开了过来。
不一会头便听到关门声。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我在汽车站那边等着都没有看到你。”是陈卓然的声音。
许颜一个诧异,手上拿着准备要扔的钉子就掉到地上去了,略微发出一点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