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突然。
“城,你好了吗?”
“呃,好了。”我从房间出来,叶尝看了我几眼,然后把手伸过来。我一动不动,表情麻痹似了。
“你头上……有根……这个。”他笑着示意,然后甩掉。
“呃,叶尝。”我的心脏跳得没影,阳光晃着眼,“我想……跟你说,一件事。”
“嗯?”他看着我。
我久久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
瞬间崩溃,我低头,不断用手蹭着鼻子,跺着脚尖,心脏像是已经飘到世界尽头。
沉默。
还是沉默。
“……什么——”
沉默。
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他定定地看着我。
张了嘴想说什么,他踌躇。
“……你是同——性,恋?……”
我吸气,呼气。
“……呃,是。嗯。”
“是的。”
“我……我是。”我想是已经没有任何力气站立,也不想思考,脑海里只有一句话。我靠!这就是传说中的出柜!我他妈的出柜了!
然后,很长很长的静默。
“我……城,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我不敢看他。我也不相信自己真的说出口了,现在的情景像是梦幻一般。我想躲起来,此刻我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不敢奢求什么,我只是,图个干净舒服,我他妈不想再憋着!现在我只想躲起来,找个洞,像是冬眠一样,把自己埋了,啥也不想,啥也不用想。难过了就把鼻涕眼泪往自己身上蹭,好了,就这么想好了。
“我不知道,你是……你是……”
躲起来。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绕开他,打开大门。楼道像一个幻影,要把我吞进去一般。
“……我,真的喜欢你。”说完这句话,逃避成了我身体上心理上所有的动力,被世界遗弃的感觉让我有冲动跑到世界尽头去。
我恨恨地咬着牙。我竟然逃了!我他妈竟然逃了!
这算个什么?现在这算是什么?没有结束!这事情没有结束!但是那一刻我真的真的没有勇气听下去!别开玩笑了!我觉得自己都快死了那一刻!要是听到那句话,我不如一头撞死了算!
我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兜兜转转。半小时后,想起来,给家教孩子他妈发了个短信请个假。然后回了家。
一个又一个地跳着频道,铺天盖地的广告宣传语,给人以永远实现不了的承诺。
那一天过得如同游魂。中午好歹做了饭,吃罢洗碗,洗着洗着碗,一切竟变得真实起来。
冰凉的水流流过更加冰凉的手,竟然生出一丝温暖的错觉。
而这错觉,归根到底都是我的逃跑所至。因为我的逃跑而没有听到的拒绝。未知与绝望之间的界限十分微妙。结果就造成了我剩下的这一天里的坐立不安。
下去楼下的小公园跑了好多圈,希冀着以疲惫来中断那些纠缠入骨的思念与绝望与希望与矛盾。
回家洗澡。
吃晚饭。
然后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