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喃自语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吴世勋走回床边。被子一角掉落在地板上,露出下面斜去一半的床单,只有他睡着的那侧是凌乱褶皱的。
看样子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
门咔嚓一声被打开,不用想也知道是谁,除了这里的主人,没有人敢不敲门就随便进来。
吴世勋轻笑了一声,正要转过身就感觉到脊背一阵温热,紧接着一只手从后方绕到自己眼前按在额头上,“还好没有发烧,睡这么久感觉好些了吧?”
朴灿烈的身体几乎是紧贴着吴世勋的后背,他的体温轻而易举地就透过单薄的T恤传到了吴世勋身上,急速上升的热度让吴世勋下意识往前闪躲了一步。他偏过头,长长的睫毛下扫过一潭清水,抬眼的时候几乎凝结成几片碎冰。
“没有人教过你进门以前先敲门吗?”
然而那个目光虽然冰冷却是格外诱人的美丽,朴灿烈被他这样看着有些愣住,恍惚了几秒才笑了一下,“这里是我家,我习惯了…...”
想了想又加了句,“也是你家。”
不屑地嗤了一声,吴世勋转过身绕开他往门口走,却被朴灿烈一把拉住了手腕。
吴世勋皱起眉,刚要用力挣脱就听见朴灿烈说,“昨天晚上…...”
“闭嘴!”
虽然声音凌厉得无血无情,但是那样尖锐的反应明显就跟被人抓了尾巴一样慌张。朴灿烈看着吴世勋脸上一直延续到耳根的绯红,尽力忍着没笑出来。
“说真的,好像还是第一次听你这么大声说话”,朴灿烈放轻了手里的力度,凑近一点到吴世勋耳边,“真好听。”
如果现在吴世勋手里有一把刀,他一定已经把眼前的人捅得千疮百孔了。此刻他竭力压制着心里的怒火,声音里飘出一阵阵阴冷的风。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话,我让你死的时候连叫都叫不出声”,说着他推搡起朴灿烈的手,“放开,我饿了,下去吃饭。”
朴灿烈笑起来,但他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下一秒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却让吴世勋的脸色瞬间降到零度以下。
“不过出门之前,你是不是......先把裤子穿上?”
“.......”
正在走廊打扫卫生的佣人都一激灵,也不知道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叮当响,不禁感叹名贵的花瓶就是不一样,连打碎的声音都这么精脆!
紧接着巨大一声撞击,门“砰”的一下被关上,整座房子只是安静了那么几秒,就又有声音隔着厚重的实木门板传了出来。
这次是人的声音,还是那位脾气古怪的吴少爷......
“以后进别人房间先敲门!”
……
房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吴世勋已经换了一整套衣服,身上原先套着的朴灿烈那件被他扔到了垃圾桶里。
两个人顺着楼梯往下走,身后几个佣人才进了屋子开始打扫残局。朴灿烈看着自己手指上裹着的创可贴,心里一阵无奈,要不是他手快,吴世勋早就被他自己亲手推掉的花瓶碎片给伤到了脸。
楼梯一侧的墙壁上镶嵌着许多名画,经过一幅用深棕色框架装裱的作品时,吴世勋突然停住了脚步。
朴灿烈这座房子里到处都能见到不同大师的真迹,但是眼前这幅《隆河的星夜》,他明明记得站在画中那片美丽夜空下的应该是两个人,怎么这上就只剩一个了?
朴灿烈似乎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我摹仿的第一幅作品,是不是太像真的了?”
显然是被这句话拉回了现实,吴世勋的神情有些不悦,“仿照别人的作品还要擅自改动是最不道德的做法。”
“如果你听过这幅画背后的故事就不会这么认为了。这是梵高去世前一年留下的经典之作,画里的那双身影,是他和他此生最爱的人,也是他对那段爱情的回忆,生命里最美的一个夜晚。”
朴灿烈又下一级台阶与吴世勋平齐,盯着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画里的那个位置,过去一直没有人能占据,现在我把它留给你。”
良久没有回应,吴世勋瞥了一眼画中人身旁突兀的侧面,淡淡地说了句“比起梵高我还是更喜欢毕加索”,便继续往楼下走去。
“毕加索?我也喜欢他,我们还是校友,上学的时候还有老师说过我的画风和他很像。”
“那你一定也听过,他一生六个情人有两个死于精神脆弱,剩下的没一个不被他抛弃的”,吴世勋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说,“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物以类聚?从画风品人性,看来你的品性也不过如此,甚至有可能超越他也说不定。”
朴灿烈怎会听不出那些极具讽刺的话外音,他看着走在自己前面那个清冷的背影,摇了摇头,真拿这火药桶没办法。
下到一楼大厅,朴灿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一会儿我要回一趟朴家,晚上可能会晚些回来。”
吴世勋刹那间有些莫名失神,他站在原地没动,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
朴灿烈以为他没听清,走近了一点,有些迟疑后又说,“最近我哥不在,公司那边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大概这阵子都会很忙,你一个人在家要是觉得闷就出去走走。”
吴世勋斜过眼睛,有些难以置信,“我没听错吧?你肯让我出去了?”
朴灿烈笑道,“之前是我不对,以为把你困在家里就是为你好”,说着他冲着门口喊了句,“程运,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