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你为了我这样忧心忡忡,我还怎么告诉你,你根本不需要学习这些什么恋爱法则。
就连你让我生气,都气得我想爱你更多,直到你不会为我忧心为止,我都不会停下来的。
第89章
最后互相搂抱着入睡的时候,曲海遥和容意并不是就完全放下了这件事,俩人心里多多少少都存着一些芥蒂。容意的不安,曲海遥的怨念,都不是那么容易能消解掉的。
赶巧的是娄永锐在《谷宅长廊》的剪辑上出了点问题,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又跟NUERA产生了什么分歧。这种事情没有简洁出面,娄永锐自己是什么都干不成的,可简洁又偏偏人在法国的酒庄里,更何况这个项目简洁本来就没有参与,并不合适亲自出面。容意什么也没多说,接到娄永锐电话的当天下午就飞了海南。
而等他回来,恐怕曲海遥就已经离开北京了。对于这突然提前的分离俩人其实都有些庆幸,有些时候情感关系中的大问题解决了,总会留下一些小尾巴,而这样的小尾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只是会让当事人感到有些不快就是了。遇到这种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小尾巴”交给时间去风干,分开一阵子之后自然而然就会好了。
这点上曲海遥和容意虽然从来没有交流过,但俩人对此心照不宣。只是对于曲海遥来说,这个“分开一阵子”的时间恐怕会长到折磨人的地步,所以他二话不说,先一头把自己闷进了工作状态当中。
好在创作研讨会马上就开了。林琦和范出征从研讨会开始就展现出了相当细致的办事风格,绝大部分主要剧组成员都在研讨会上打过了照面。
饰演男二号颜厉的男演员谢乡关跟容意同岁,在电影圈摸爬滚打多年了,一直没演过主角,但有几部作品很值得称道,是圈内脸熟的绿叶角色。他戏路很广,基本上国内市面上有的类型片他都演过,角色也是五花八门。
曲海遥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留着胡子,但并非不修边幅,经过修剪的胡子将他的脸修饰得更加粗犷,乍一看能给人很强的威慑力。更妙的是,他的五官和安乌娜还真有些相似,演兄妹简直浑然天成。
作为出道以来一直演电影的演员,谢乡关在电影拍摄环节方面真的非常专业,安乌娜过来开会的第一天就跟他学到了不少东西。同样专业的还有范出征一手组建起来的拍摄团队,这方面林琦懂得不多,所以干脆就全都交给范出征,除了经费之外别的东西林琦不多干涉。
这阵子相处下来范出征的性子林琦也摸透了,十足一个戏疯子,也就因为他是这种一门心思只想把戏拍好的性子,林琦才敢把剧组交给他去组建。
研讨会上讨论的不光是创作相关的细节,当然还有整个项目的流程规划、预算管理、成本控制等等等等,曲海遥也是在这个会上才知道林琦是拿了自己的房产和股份去抵押才凑到了足够的资金。
曲海遥当即眼睛一红,他当然不会单纯地认为林琦全是为了他才砸了这么大笔的银子,但也不会狼心狗肺到认为林琦下这么大的手笔会和他毫无关系。和林琦之间相处这么久了,曲海遥大概能猜到林琦有什么打算,但无论如何,对曲海遥来说现在他更加只有一件事要做了。
那就是拍好这部戏,演好这个角色。无论对自己还是对林琦,他都需要交出一份足够令人满意的答卷,否则他既无法对林琦负责,也无法对自己负责。
也就更没办法对容意负责了。
所以当范出征提出让曲海遥先去新疆体验生活的时候,他自己是第一个答应下来的。本来范出征提出体验生活的时候,林琦以为他说的光是之前提过的去喀什,谁知道范出征摇了摇头。
“喀什那边是肯定要去的,他们几个人都要去,手续那儿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但是曲海遥光去喀什不行,萨布尔是个哈萨克牧民,他得去北疆,去学牧民们是怎么生活的。”
林琦没话了。范出征说得没错,在戏里曲海遥需要表演出两种生活状态,一种是传统哈萨克牧民较为闭塞的生活,另一种是尽力融入现代社会的生活。如果他对牧民的传统生活刻画得不够生动的话,那么他对于尽力融入现代生活的诠释也不会生动。
曲海遥深以为然,甚至于范出征的想法和他不谋而合。之后范出征又向他提了几点要求:去体验生活的时候,不要带助理,尽量不要使用任何电子设备,尽量不要和外面社会中的人际关系有联络,哪怕天塌下来了都等到二十天的体验结束之后再说。
“好。”
然后曲海遥就先于所有人,被一脚踢到新疆去了。
他按照约定的那样没有带管小军过来,自己一个人背着一个行李包,坐飞机飞到了乌鲁木齐。乌鲁木齐没有人接机,下了飞机曲海遥就感觉到这里不同于内地的社会氛围。因为离口岸很近,乌鲁木齐的机场里不乏深目高鼻的外国人,而且看样子大多来自中亚或俄罗斯,更多的是从穿着上就带着明显特色的少数民族人,他们说着曲海遥听不懂的语言,而且在本民族语言和汉语之间切换得毫无压力,让曲海遥听着听着就有些错乱了。
新疆的安保确实非常严格,无论到哪儿都需要经过严格的安检,进入酒店的时候,人和行李都需要全方位的查证。除了严格的安检和烂无可烂的3G网络之外,乌鲁木齐和内陆城市的差别倒并不大,好在曲海遥本来也没打算在乌鲁木齐多待,第二天就去了伊宁市。
曲海遥在伊宁逛了两天。这里是伊犁州的骨干地带,在市内就可以看到哺育了一方水土的伊犁河。城市本身很小,共享单车也没普及,曲海遥管酒店旁边小卖部的大姐家借了辆自行车,两天就把伊宁市逛了个大概。
他在街边和当地人一起买当地的奶酪吃,入口的味道怪异得让他差点吐出来,酸奶也和他概念里的酸奶大相径庭。枣子又大又甜,还有数不清的美味水果和各色干果,曲海遥这两天压根儿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光是在街边吃这些东西就吃得肚子鼓鼓的。
对于伊宁人来说,让曲海遥错乱的语言切换系统几乎是大家都能掌握的一种日常,曲海遥第一次从机场打车到酒店的时候司机师傅就直接用哈萨克语问的他去哪儿,他茫然地“啊?”了一声之后师傅才用普通话又问了他,显然是对这两种语言都十分熟悉了。
这就是一个多民族融合共存的地方。进入到新疆之后,这种多民族融合的感觉处处都能表现出来,而曲海遥小时候生活在民族、甚至种族融合得更加深入的美国,后来又回到国内作为汉族人一直生活下去,对他来说这种多民族共存的感觉早就很陌生了。现在他来到伊宁这样一个大家都对共存很习惯的了地方,会对此觉得新奇、陌生的他反而成为了格格不入的一个个体。
这就是萨布尔的感觉。萨布尔刚刚离开家乡、去往哥哥阿热斯坦曾经生活过的喀什的时候,感受到的也是这样的陌生和格格不入。曲海遥将自己沉浸在这样的陌生中细细感受,然后他就感觉到了。
萨布尔一定会非常想念家乡,就像曲海遥现在非常想念容意一样。
范出征联络好的向导在第三天一早去了曲海遥的酒店接他,是个又黑又壮的汉族人,壮到了曲海遥目测他能一拳打死一头牛。这位向导以前是做北京到新疆的旅游路线的,后来喜欢上了新疆,就干脆在新疆定了居。
向导开来的是一辆陆地巡洋舰。据他说,新疆有很多地方公路路况不是很好,如果开舒适度低一些的越野车,无论是对于开车的人还是对于坐车的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我第一次进新疆的时候,跟朋友装逼,两个人开着一辆把底盘加高了的改装牧马人,那滋味儿……”向导黑黑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一言难尽的苦楚,曲海遥大笑起来:“那时候的路况比现在还差吧?”
“差多了。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多限速路段,开起来没个数,就喜欢往快了开。现在很多地方都修了新公路,那时候……”向导不堪回首地摇了摇头,“后来我再也不敢开舒适性差的车过来了。”
“开在路上就会觉得痛不欲生吗?我还以为会是一天开完了第二天起床才觉得全身酸痛的那种。”
向导摇头苦笑:“你开的时候就会想弃车而逃。但是开了一会儿又感觉不到了,不是路变好了,是景色实在太美了。第一次进新疆的人,一般都是觉都舍不得睡,哪儿都是漂亮的景色。”
曲海遥心情雀跃了起来。开上路之后没多久他就发现向导所言非虚,没到过新疆的人,是想象不出新疆是怎样一番风光的。他们几乎是沿着伊犁河在开,连绵不绝的山脉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样,明明这边的山上郁郁葱葱,河水波光粼粼,转过一个弯却发现山体一片沙黄,稀疏的灌木零星洒在河谷,间或还有一些曲海遥认不出的动物在灌木中出现。
“新疆的河都是这样的。”向导见他面带惊讶,于是向他解释。“你看着好像觉得这河断流了,过了一会儿它就又出现了,水流还特别大。伊犁河已经算是不那么任性的了,塔里木河更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