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浴桶的侍者前脚刚踏出门槛，木门吱得一声被轻阖了起来，就听内室里传来带了些微咕囔鼻音的细语，轻飘飘的迷糊着。

“蓝愿。”这次声音略大了些，他似乎还翻了个身，带动了被衾布料摩擦，发出的悉索响动。

“蓝愿，我饿了。”

金凌揉着脑袋，将自己从柔软的迎枕上撕起来。肚子里酸酸的，嘴里还有点泛着苦，他听见外头打更的声音，后知后觉的才发现自己竟是直接错过了晚膳许久。

肚子不饿才奇怪。

他把手按在胃上，皱眉揉了揉。下午唯一吃下去的那块甜糕和一小颗莓果虽然都早就消化殆尽，可胃中空空，原先的那一点甜就化作了酸苦，腻上喉头，让原本就是被莫名吵醒的身体更加难受。

居然真的睡着了，还睡了近一二个时辰，昏天黑地。

“蓝愿？”

等了一会仍是没见着人，金凌有些不耐烦，他故意抬高了声去唤。刚刚睡醒的听觉不太灵敏，只一直觉得外室里有拖拉重物的摩擦声，又隐约有脚步渐渐靠近。

他看到那雪色宽袍的身影出现在内室遮光帘的一边，脚步有些急促。

“阿凌？怎么了？”蓝思追伸出手来，拨开了帘子，声音听起来有一些懵，身上好像也拢了些水汽，额前的发丝都有一缕贴附在脑门上。

他脱了外袍，束着内里衣衫的袖子，一直在鼓捣浴桶的热水。许是声音还是过大了些，原本还想着待整理好再唤起来洗漱的人现在倒是已经自己就醒了。

金凌抱着被子窝在榻里，右手顶着上腹，喉咙里干干的，眼神却湿漉漉的。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嗓音里带着初醒的沙哑：“有水吗？”

“…………”

手中接过的小杯温温暖暖，入口却不烫人，化了口中的苦涩，胃里的轻微烧灼感此刻也消散了。

金凌看了看杯底，干净到一丝茶梗也没有。

他心里一动，抬头悄悄瞥了一眼，只见蓝思追在给他换着杯子来回倒水，透明微绿的的茶水从一个杯沿口流淌进另一个小杯中，带起一条漂亮的弧线，氤氲出多余的热度。

许是顿在自己手上的目光太明显，蓝思追看着那还在下意识小口小口的抿着已经空了的茶盏的人，手上动作不停，又温出一杯水来。

他笑着问：“阿凌还要吗？”

“嗯，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