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东大街
急匆匆地跨出了门槛,快步的拐了个弯,就走出了永祥路,来到了拥挤不已的福永街。放眼望去,只见人海如潮,人影灼灼。我边喘著气,边侧著身子避开正在下货的马车,又靠街边的一侧而走,避开行走中的华丽的轿子,以及飞驰的车马。一走出了人堆,立即向前狂跑。
在奔跑的过程中,我的脑海里面一直闪烁著丰逸文的那句话。“是我做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这件事也是你做的吗?告诉我,你和这件案子又有什麽关系?是不是你贪污了,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才杀人灭口?那如今怀民的死也是不是与你有关?
寒风萧瑟,枯叶刷刷而下,我的心一阵悲凉。我冒著微冷的秋风,一路向前跑。当我来到了平阳府的大门前,我的双腿竟然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还颤颤的发抖。我喘著气昂起头,望著屋梁上悬挂的牌匾,也看著两侧摆放的石狮子。景色如旧,物是人非的感觉一下子涌入我的脑海了里面。回想起第一次踏进平阳府的时候,虽然我怀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但是也总比现在哀伤的感情好。
我这是在做什麽?
我为什麽又来到了平阳府?望著那红漆大门,也望著那紧闭的大门,我却无法向前再走一步。只有一步而已,我就可以亲口问丰逸文为什麽,为什麽要这样做。就差一点点,我就可以知道他口中的真相。
我捂著沈痛的心口,仿佛有种窒息的感觉跳进胸口,令我喘不过气来似的。我望著那道隔著你我的木门。我与你之间就差这一步,仅仅一步,却咫尺天涯。只要我再走一步,就一步而已,我就可以看到你,我心心念念的你。即使我恨你,恨到骨子里去,但是我仍然想著你。这种想念从你说出真相的那一刻,就特别深刻。明明知道是你伤了我,可我还是忍不住的想著你。
难道这就是你填满给我的爱恋吗?
当我走上台阶的时候,我又退了回来。
看到了又怎麽样?见到又怎麽样?事实还是事实,它不会为了你这一小步而改变它本来的面目。它依然是鲜血淋漓,依然是满目苍夷。我的昔照也依然回不来,而我选择的路依然也没有掉头的机会。
听到他说出来,又如何?
知道真相,又如何?
之前,我就被他狠狠地伤了一次,也让我看清楚这鲜血淋漓的真相。我再走进去一次,难道还想让他再伤害一次,让我再痛一次,更让我看清他丰逸文的真面目吗?
即使走了进去,又怎麽样?
丰逸文会亲口承认?会告诉我吗?
我紧紧的将双手握成拳头,悲痛的闭上眼睛。自从那天开始,我就向天发誓我再也不会回来这里的。如今我走了进去,我对得起死去的昔照,对得起我的家人吗?倘若我真的走了进去,我可以像现在这样,安然无恙的走出来吗?丰逸文会不会趁此机会,将我也杀掉,就像昔照一样?
我的心很痛很痛,就像被人狠狠地剜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再也无法缝合。
算了,算了,我不进去了。进去,只能徒增伤悲。
既然他都说是他做的,那我又何苦为他申辩?
我仰起头,望著深灰色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然後闭上眼睛咬著牙,转身离去。刚走了几步,就看到不远处一身桃红的女子。我仔细一看,此人不就是映月吗?我走了过去,她一看到我,先是微微一怔,然後向我打招呼:“隐月,好久不见了。”
确实是好久了!自从离开映月楼那天看到悲伤离去的映月,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我的心一直对她过意不去,现在看到她如此豁达的和我打招呼,想必已经原谅了我。可是她怎麽会上京,难道有人帮她赎身?映月看出我的疑问,笑了笑说道:“隐月,想必你一定想问我为什麽会来到京城?”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映月,你是……”映月叹了一声气,淡淡的说道:“我是跟著十爷一起来到长安的。现在我就住在十王府。隐月,有时间就过来看看我。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勉强,但是我们之间多年以来的友情怎麽可以说割舍就可以割舍。当初,我确实恨过你,但是回想一下,倘若二爷不喜欢你,怎麽会帮你将昔照也赎走呢?我想二爷是喜欢你的,否则怎麽会做到爱屋及乌呢?”
什麽爱屋及乌?我与丰逸文之间本来就是契约的关系。他帮我赎身,无非就是要我离开他的十弟──丰逸轩。事成之後,他答应我可以让我和昔照离开这里。可是没想到,在这个契约中,我不仅仅失去了我的弟弟昔照,还又一次破碎了我一颗残缺的心。
他知道我和昔照都是江韵书的儿子,就忍不住除掉我们。所有的爱恋,都在那一天开始变得支离破碎,变得荡漾无存。我不再相信任何一个人,再也不会那麽傻的认为会有一个人会没有任何理由对另一个人好。从他承认的那一刻起,我对他的信任就像秋风中肃杀的枯萎的叶子一样。我和他再也回不去。
不是回不去,而是这条路根本就不曾存在过。
我笑了一笑,说道:“映月,我……”还没有说完,映月微笑的问道:“隐月,你可以不可告诉我,二爷现在过得怎麽样?我听十爷说二爷自从去了一次太子府之後,整个人变得不太一样,还经常从早到晚的坐在书房?是不是因为朝堂上的事?”看著映月眼中闪著期待的光芒,我可以狠下心来,说出事实,打破她的希望吗?
“隐月,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里。”丰逸庆慢条斯理的走了过来,一转眼就看到我身侧的映月,他不解地问道:“这位姑娘是……”映月微微的福下身子,说道:“小女是隐月的朋友,叫做映月。”丰逸庆略有意味的瞅著映月,目光一直在我俩的身上流连。他说道:“隐月、映月。你们两人是兄妹的关系?”
我解释道:“殿下,我与映月并没有血缘关系,我和她只不过是朋友而已。”丰逸庆又瞅了几眼映月,喃喃的说道:“映月、隐月……”
“隐月,刚刚你叫他殿下,他是……”
我敛下眼帘,轻声的说:“映月,这位是太子殿下。”映月大吃一惊的盯著丰逸庆,“你就是太子?”见丰逸庆点头承认,她瞪大一双眼睛,不敢置信的地凝视著我,“隐月,你怎麽和太子在一起,那二爷呢?你和二爷呢?”
“映月,我早就不是二爷身边的人,所以你刚刚问我的事,我也不知道。”我咬著牙,说道。
“为什麽?为什麽会这样?”
我说:“映月,知道太多对你不好。”知道太多,会难过,而且还很痛。她拉扯著我的衣袖,问道:“为什麽,隐月,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我使劲的扳开她的手指,冷冷地说道:“我恨他。”
这三个字,不知道是用来告诉映月,还是提醒自己。
现在的我不能有爱,只能有恨。
听到这三个字,映月怔怔的松开了手,我拉著一旁看好戏的丰逸庆,淡淡的说道:“殿下,我们回去吧!”
☆、第七十六章寂静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