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头,向朔茂怒目而视,眼中又开始有红色若隐若现。“你自认的儿子向他灌输了许多对抗写轮眼的作战经验,以及该如何在幻术中坚定心智,保持清醒的办法。不仅如此,在为千鸟做准备的身体训练中,他还暗中以鼬的体术与手里剑术的战斗风格作为范本,逐一告诉佐助每个动作的格挡关键与破解技巧。你可知道我与美琴听出这一点时是什么心情?只是要提升速度的话,为什么要教这些东西?又为什么不以他自己做例子,而是要选择鼬?”
朔茂一怔,下意识反驳:“只是这样的话,我觉得还够不上你所说的、教给佐助君杀死鼬君的方法。他们兄弟两个向来形影不离,对彼此最为熟悉,也许鹿惊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才以鼬君作为范本指导佐助君。”
“‘只是这样’?他还对佐助说过‘可惜我能教你的就只有这些了’。所以他还想教给佐助什么更加过激的东西?就算这一点是我多心,那么他一直以来对鼬所抱有的戒备和敌意,这又该如何解释?”富岳一顿,发出短促的讥笑,“难道又是他有苦衷,不得不隐瞒实情?多么体贴。”
“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冷静一点。”眼见两人之间的气氛又要再次尖锐起来,自来也连忙拉架,一手按住一个,“都是当父亲的人了,吵来吵去像什么样!”
“父亲”二字似乎戳中了两个男人的软肋,他们的表情都有所缓和。富岳看向水门。“说到这,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四代目。卡卡西和鼬从进入暗部后开始熟识并共事,想必在另一个世界也差不多。如果能知道鹿惊在暗部经历了什么,也许就可以弄清楚他为什么与鼬交恶。作为鼬的父亲,我希望能借他在暗部时期的经历报告一看。”
只有那份报告是绝对不能给宇智波家的任何人看的,水门心里十分清楚。“抱歉,富岳,但是不行。”
“只挑与鼬相关的部分给我也不行吗?”富岳眯起眼睛。
“事关村子内的机密事务,我也有我的考量。”
富岳盯着水门看了片刻。“好吧,”他最终说,“不过我要给你一句忠告,水门。只要万花筒写轮眼的矛盾之处一天得不到解释,你们就一天都不应该放松对鹿惊的警惕。如果他这个人有可疑之处,那么他的报告的内容就也并非完全可信——谁知道他会不会把自己做过的事安到别人头上,或是把别人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果然,水门想。以富岳的老练,他一定从我的反应中猜出了几分端倪。
从左边传来强烈的被注视感。水门转过头去,对上朔茂坚决的目光。白牙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的神情已经表明了态度:无论如何,他相信鹿惊。
那么现在,就该是他这个火影拿主意的时候了。该怎么办呢?
富岳的怀疑是有根据的。抛开鼬的问题不谈,在万花筒写轮眼这件事上面,至少到琳死时带土活着并且在场这里为止,他的推理都有迹可循。他也没必要编造万花筒写轮眼的觉醒原理来陷害鹿惊。
而朔茂对鹿惊的支持,则纯粹出自于一个父亲对孩子的本能直觉。虽然没有切实的证据,但这份融于骨血,能够跨越时空的羁绊,令他决定信任鹿惊,并且不希望以揭开伤疤的方式来强迫鹿惊自证清白。抛开火影的身份不提,从私人情感的角度来说,水门是想要站在他们这边的。
水门将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白发男人。接收到他的暗示,自来也会意地点了点头。
“那么,不如这样。”心中打定主意,水门说道,“总是把鹿惊关在村子里,与外界隔绝的话,他不会有下一步行动,我们也就看不出他究竟属于哪一边。因此今后,我们针对晓的一切行动将不再把他排除在外,下午我也会让带土把在雨隐村的经历告诉鹿惊,并观察他的反应。而从明日起,鹿惊会搬出带土家,住进自来也老师的家里,下次我们的人再与鸢对上的时候,也让他一同赶往前线。”
“如果面对鸢时他做出了任何异常的举动,就请自来也老师立刻将他封印,带回木叶审讯。到那时,他就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解释了。这样安排,你们同意吗?”
这是最折中的方案,兼顾了两边的立场。因此,尽管脸色都还有些勉强,富岳与朔茂还是各自点了点头,表示没有异议。见状,水门在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
火影塔整点报时的铃声将四代目从沉思中惊醒。一闪过后,飞雷神之术已带着他回到了顶楼的办公室。水门在自己的办公椅上坐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上午朔茂三人走后,他就着公文吃了一份便当,中午刚想小睡一会儿,雾隐的求援信就到了。看过照美冥的请求后,水门当即决定将计就计,就在这一次行动中一举摸清楚鸢和鹿惊两个人身上的谜团。他会告诉玖辛奈,只要鸢一现身,就让纲手用蛞蝓给木叶送信,接到消息的自来也就会以增援小队的名义,带着鹿惊等人立刻出发。能够保住六尾不被晓夺去最好,如果真的难以做到的话,至少也要在保全自身的前提下,尽量把鸢拖在水之国,直到自来也抵达。
等鸢与鹿惊相遇了,也许真的会发生什么也说不定。
附近的忍者学校放学了,一群孩子笑闹着从火影塔下面跑过。水门收回思绪,将椅子转向窗外,看着一只通讯鹰斜掠过窗前,振翅高飞向辽远的天空。
“两位来自平行时空、把我们的世界搞得一团糟的‘客人’……但愿这一次,我们能揭开你们的真面目。”
第20章慰灵碑前
二十、慰灵碑前
从火影塔回来,带土并没有看到鹿惊。他在家里找了一圈,最后在自己的卧室门上发现一张字条:我去第三训练场走走,很快就回来。
带土盯着那个地点看了几秒,拔腿跑向门外。
十五分钟后,果不其然,他在料想的位置找到了鹿惊。银发的转生者正站在慰灵碑前,两只手插在口袋里,肩膀微微佝偻着。他一动不动,就像一尊最初便被摆在那里的雕像,似乎在盯着某个名字出神,又似乎已自顾自地陷入沉思。
“鹿——”带土来到他身旁,刚要开口向他打招呼,余光瞥见碑上最底端新近刻下的一个名字,顿时声音就哽在了喉头,再也发不出半个音了。
はたけカカシ。
心头蓦地传来一阵刺痛。带土闭上嘴,在鹿惊身旁沉默地站定。
被鸢带走的第三天,木叶为卡卡西举行了葬礼,那时带土正在前往音忍村的路上。因为没有尸体,无从筑坟立碑,所以能做的也只有在慰灵碑上刻下他的名字。带土从音忍村归来后,虽然带回了卡卡西可能还活着的消息,但那毕竟只是大蛇丸的一家之言,出于谨慎水门并未向外公布,也没有立刻修改慰灵碑。却不曾想,现在倒是没有那个必要了。
将视线从慰灵碑上收回,带土向身旁的男人投去一瞥。他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想到了自己?在属于他的那个世界里,另一个旗木卡卡西的名字,大概也早已被刻在这块碑上了吧?
还是说在他还活着的那些日子里,他也曾频频拜访这里,缅怀故人?
“呃……带土?抱歉。”这时鹿惊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带着歉意望向他,“我没注意到你来了。”
“你……从前经常来这里怀念我们吗?”带土试探着问。
隔着暗部面具,他看不到鹿惊的表情,但后者似乎愣了一下。“嗯,”回过神来,转生者回答道,“不过绝大多数时候只是来看带土。水门老师、玖辛奈和琳有墓可扫,父亲……”他蓦地顿住,突兀地改口,“只有带土的尸体没有找回来,所以我只能来这里凭吊他。”